那神秘的小男孩樹生,也來到她身後,拾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滿是哀傷,竟落下眼淚來。這小男孩,原本是那株天心海棠樹修煉成人身,乃是這片綠洲的王者。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臣民。如今非秋時節,葉片枯黃,他心有戚戚蔫,自是哀傷難抑。
“樹生,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原因?”白婉兒問道。
樹生不答,撿拾起數片落葉,又飄身進了綠洲。
…………
秦風守在湖邊,暗自運轉玄武真功。唇前,口前,足下,二大一小三道脈輪,烏光沉沉,流轉不息。他開始吞吐吸納著綠洲中的氤氳靈氣,將之導入三條脈中,煉化成更精純的真氣。
在黃金海已經呆了足有一年半的時光。秦風轉動了第一太陽輪,第二太陰輪大周天,又轉動了第五玄陰輪的一個輪齒,曆盡艱難。幸而他心性沉穩,知道自己的天譴之輪太過罕見,不能像大青蛇這樣勇猛精進,隻能慢慢磨勵心誌。隻是白婉兒漸顯焦慮,讓秦風背負著極大壓力,很害怕會辜負了她的希望。
真氣在周身的脈中流動不息,如江河之水,潮起潮落。三道脈輪上,真氣不斷飛躍如爆。運轉良久,秦風睜開眼睛。白婉兒從遙遠的天邊踏雲而來,將兩件男式長袍和一些衣物扔在大青蛇所臥的草堆中。
大青蛇懶洋洋地叨起那兩件長袍,蛇信嘶嘶:“姐姐,你修得人身時,青兒不眠不休,遊了一千裏地,為你叨回四件漂亮的衣服。你現在還欠我兩件!”
白婉兒莞爾一笑:“乖乖的青兒,等你修成人身,姐姐會補上的。”
“靈蛇強修人身,乃是逆天之舉,因此這最後一蛻,乃是渡劫。”白婉兒很耐心地解釋,“你隻需以九條脈,護住全身,輪影如飛。記住姐姐的一句話,凡生,不過是一場劫灰!”
大青蛇低低地道:“知道了,姐姐……”頓了頓,語氣低沉,“姐姐,你要守在湖邊,守著我的衣服!”白婉兒笑著點了點頭:“我保證!”大青蛇繞著她遊了幾圈,又朝秦風道:“大白癡,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保護我姐姐,絕不要對她有非份之想!”
秦風哭笑不得,也隻得答應。大青蛇羅嗦半天,終於戀戀不舍地遊入了湖中。
月形的湖泊,數裏方圓,碧波輕漾,靈氣如煙如霧。大青蛇的身影消失在湖底,不知潛臥在何處。
湖邊樹影婆娑,那神秘的小男孩樹生,光著小腳踏草而來,朝白婉兒做了幾個手勢,脆生生地道:“姐姐,我是樹生。”
樹生的神色似乎有些焦慮,連比帶劃,然後指了指那遠處的綠丘。綠丘下,就是鎖龍淵。白婉兒微吃一驚:“玄陰劍宗的三大妖將,出現在鎖龍淵中?”
樹生不斷點頭,雙瞳澄澈無塵,望著白婉兒,仿佛要融化了她的心。
白婉兒望著遠處寂然無波的湖麵,凝眉不語,似在沉思。
“秦風,看起來玄陰劍宗的妖族,找到了一條秘密通道。青兒正在蛇蛻的要緊時刻,你需得小心守護。我去守著鎖龍淵,以免妖蟲入侵,打擾了青兒的蛇蛻。萬萬不可離開此地。”白婉兒囑咐了幾句,牽了樹生的手,便往綠丘後飛去。
秦風也有些不安起來。那湖麵仍是平靜無波,而天空中雲層漸積,如雷霆將至,淵崩海裂,連空氣中都彌散著一種黑雲壓城的壓迫感,讓人呼吸艱難。
他們在黃金海中殺妖蟲足有一年半,為何在這個時候,鎖龍淵中卻出現了妖蟲。玄陰劍宗的尊主摩鐵手莫非另有圖謀?
月形湖麵開始有些不安靜了,開始洪波澹蕩起來。隱隱有強大的力量在湖底推波助瀾,如欲掀天!
秦風也頗顯緊張。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生靈蛻變,即將化為人形。但與此同時,這也是最艱驗時刻。如白婉兒所說,凡體最後一蛻乃是渡劫,生死難料,而且在這關鍵時刻,妖蟲一族竟然蠢蠢欲動!秦風忽然有些感慨起來,與這貪吃而羅嗦,總與自己作對的大青蛇相伴一年半,如果它渡劫不成,死在湖中,那必將是一場遺憾。
湖水越來越洶湧,開始鼓起衝天巨浪。
猛見那水波衝天,大青蛇從湖水中披瀝而起,昂起百多米高,仰天發出一聲震動蒼穹的嘶吼!那尖長的蛇牙,如彎月般閃動著耀世的光華,巨大的蛇軀,從那透明的蛇蛻中艱難地掙紮,擠裂!閃電交織成網,在黑雲中如龍蛇之行,轟隆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