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易安生見妖(1 / 2)

“仙師,求你收我為徒!”

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倚在桌邊,放在了易安生麵前。

銀子很舊,但是很幹淨。

縫隙間被蟲蛀得厲害,聞著有一大股黴味,像是存放了許久。

微風吹來,易安生能夠聞得出來。公司年假回到自家祖屋就是這個味,隻要開窗通風稍微晾曬幾個時辰就能去掉黴味。

易安生托起這枚銀錠,用手顛了顛,分量倒是不輕,看著有些不明所以。

轉頭看向桌前,將銀子遞給自己的人。

一個小孩。

年齡約莫十來歲,瘦瘦巴巴的,穿著一身黃中泛白的袍子,仿佛洗了不少年月。灰頭土臉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孩子應有的朝氣。

對方的眼睛很渾濁,眼仁卻很清澈,像是經曆過風雨,卻沒有忘記初心的浪人。

他跪在地上,見易安生的視線從銀子轉移到他身上,咚的一聲磕了一個響頭,抬頭瞬間,滿是討好的意味。

“你是誰家的孩子?”

易安生說著將銀錠遞了過去。

“仙師,我很聽話,你不要趕我走!”小孩見易安生將銀錠遞給自己,突然大驚,連忙彎腰叩頭,磕頭時發出沉悶的響聲,血漬也順勢印在石磚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要趕你走!”

易安生這才明白,連忙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小孩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緩緩退了幾步,才小聲地問道:“仙師,你真的願意收我為徒嗎?”

易安生攤手有些無奈,隨後又在原地轉了一圈,笑著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像是仙師嗎?”

小孩再次跪倒在地,用著一種幾乎乞求的語氣道:“是仙師!倒是我這樣的乞丐,不配做仙師的弟子。”

易安生聽完,心口有些堵得慌。

眼前的小孩,看起來很機靈,卻要拜自己這樣來曆不明的人做師傅。

能夠攢下一錠銀子,說明他很節儉,一個乞丐能攢下一錠銀子,說明他很聰慧。

易安生看著對方,久久沒有回話。

倆人所處的位置,是一條禦街,錯落有致的房屋顯示這裏的繁榮,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著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

就連走動的行人,也能看到少許富態。

倆人杵在這裏,顯得十分紮眼,周圍每經過一個行人,都會疑惑地看上兩眼,隨後連忙收回視線,低頭跑開。

原因也不難猜到,那就是易安生的穿著太過惹眼。

一身夏涼裝,幹淨利落。下半身是黑白交錯的短褲拖鞋,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印花短袖,外側套著透明防曬服,一顆牙舞爪的龍頭印在胸口,顯得十分逼真。

不過對於其他人來說,感受的不是涼爽,而是驚嚇。

不是逼債就是上供。

沒人敢逗留、沒人敢上前。

更別說易安生這一頭短發,這個時代無人敢流,就連他的皮膚,在陽光下的照耀下都顯得白皙異常,與路上抹粉的小娘子一比略勝一籌。

這樣的人,可不是一般富貴人家能夠養出來的。

此時的小乞丐見易安生微怔,沉思許久還不曾答話,作勢又要跪下。

他能一股氣將攢了三年的銀子拿出來,舔著臉拜師,已經算是他活了這麼久最有勇氣的一次了。

他不想放過眼前的機會,他更不想回到從前。

所以即便會被拒絕會死,他也沒有絲毫害怕。

易安生從愣神中醒來,看著又跪倒在地的小孩,十分不適應,再次扶起身道:“你為什麼要拜我為師?”

“為了活著!”

小孩鏗鏘有力地說著,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但似乎又有些躊躇:“我娘臨死前說讓我活著。”

易安生上下打量了一通,這個理由倒是充分。

易安生找了個陰涼地,抬頭看向頂著烈日的小孩,隨口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別,別人都叫我二狗子!”

小孩像是有些自卑,雙手來回地搓著,眼神也變得有些渙散,像是害怕被別人瞧不起。

“我說的是你的姓和名!”

這下小孩直接將頭埋在了胸口,兩個手指來回地轉圈:“我母親生我時難產死了,我沒見過我父親!”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易安生:“仙師,要不然你賜我一個名字?二狗子做牛做馬報答仙師。”

易安生聽完卻犯難了,起名一事十分講究,賤名多平安,不容易夭折,類似於‘狗娃、小草、虎子’這一類,自己又不能隨意起。

除了要考慮傳統的避諱,取名時還要蔣陰陽五行、生辰八字、生肖屬相、五格剖象、八卦六爻等等,自己又精通。

而且起名著一般是長輩賜予晚輩的祝福,兩人非親非故,自己一旦起了名字就得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