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謝長安感覺自己眼皮很重,腦袋昏沉,一片漿糊,身上也出了一層虛汗。
他應該在生病。
但他好像並不在地麵上,他感覺自己仿佛失重一般起伏不定,空氣濕漉漉的,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他勉強睜開眼睛,刺眼的粼光讓他眯了眼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他此時正趴在一個竹筏上,竹筏被一塊突出的石頭卡在並不寬敞的河流上,河流的水清澈且不深,能看到河底光滑的石頭。
遠處的岸邊被茂密的森林遮蓋,看不出身處何地。
他距離河對岸好像不是很遠,他得把自己弄過去,他本來就不舒服,漂在水上,胃裏翻江倒海得惡心,再待下去,他一定會吐。
竹筏不大,他強撐著難受挪到邊緣,伸手劃動竹筏,一點一點向岸邊靠近。
他身上穿著短袖白t和淺色牛仔褲,在河中心被太陽曬得昏沉,強烈得想上岸的念頭,讓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河水的溫度似乎不太對勁。
大約劃了十多分鍾,謝長安就因為身體不適,劃不動了。
他抬頭向岸邊看去,愣了一瞬後,低聲罵了句。
他劃了這麼半天,距離一點沒有減少,他轉頭,原本卡著竹筏的石頭不見了,證明他的位置是變了的,可他離岸邊的距離為什麼沒有減少?
他正在發燒,高溫讓他的腦袋沒法思考太深的東西,他甚至沒力氣思考這是哪,他為什麼會在這裏,而他自己又是誰?
謝長安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聽到了警報聲,他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勉強辨認出來,警報聲是從上遊傳過來的。
他眯眼用力去看上遊的方向,隻能隱約看見遠遠的矗立著一座……塔?
謝長安不太確定,畢竟他的視線很模糊,意識也很恍惚,他能看到拇指大小的像是塔一樣的建築已經很難了。
警報聲整整響了五分鍾,謝長安強撐著數了一下,或許和真實的時間有誤差,但他已經沒心情想時間了,他隻擔心這個警報聲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當警報聲停下後,謝長安總算是知道它意味著什麼了。
嘩嘩的水流聲從無到有,慢慢變大,謝長安勉強撐起身體,就看見下遊的水麵上起了一層浪,正向著他的方向打過來。
謝長安:“……”下遊起浪?倒灌嗎?
浪花越靠越近,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地攀高,最終在升到三人高的時候到達了謝長安的麵前,片刻便將他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謝長安隱約聽見零零碎碎的腳步聲,中間像是隔了什麼東西,聽著並不真切。
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一處柔軟的床鋪上,鼻尖是溫暖的陽光的味道。
他試圖睜開眼睛,卻聽見吱呀一聲,像是有人打開了一扇做工不太細致的木門,隨後是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最後停在了他的身邊。
謝長安感覺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額頭,那人手掌不大,但掌心起了繭,很粗糙,摸得他有點不舒服。
他勉強緩緩睜開一條縫,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他的床邊,身材瘦小,像個女孩子。待他再想仔細看的時候,一陣困意襲來,他又一次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謝長安總算是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他在一個簡陋的木屋裏,除了他身下睡的這張床外,就剩一張空無一物的桌子和凳子,如果不是身上還蓋著被子,謝長安非常懷疑自己被扔在了一間廢棄的木屋裏。
木屋的門開了,從屋外走進來一個女生,穿了一條碎花連衣裙,紮著馬尾辮,長得很好看,不過差了那麼一點。
謝長安也沒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就像是有一個比較的對象,但這個對象他又說不上來是誰,但應該是有這麼一個對照的,不然這漂亮的女生差在哪兒呢?
女生自然不知道謝長安在想什麼,推門進來後,見人醒了,驚訝地走過來,把水盆放在了一旁的空桌上:“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謝長安點點頭,看女生擰了一塊濕毛巾遞給自己,他沒有接。
他之前明明被一個巨浪卷到了河底,難道是眼前的這個女生救了自己?
女生看出了謝長安的防備,也不介意,笑著說:“我叫胡楊,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謝長安沒有回答。
胡楊觀察了片刻謝長安的神色,把濕毛巾放在木盆邊緣:“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正發著高燒暈倒在樹林深處,我找了人幫忙,才把你弄回來的。”
胡楊笑了下:“你如果不記得自己叫什麼,沒關係,你隨便起一個,方便叫你就行。”
“謝……長安?”謝長安遲疑地說完,便看到胡楊眸中閃過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