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辭說,世界那麼大,能被看見的地方,並不是全部。
生命脆弱,卻也頑強。
人類在自己建造的基地裏,讓許多舊世界的生物得以避開地麵惡劣的幻境,順利繁衍生息。
地下城與浮空城不斷交換著各自基地生物繁衍的信息,也不斷判定某一個物種在世上徹底滅絕。
可世界那麼大,地下城和浮空城又有多大?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霧區的深處,又或者在人類無法涉及的遠方,人類費盡心思想要守護的生命,已經自己尋到了合適的出路?
這番話,柴悅寧好像明白了,卻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深吸了一口氣,腳尖點著地麵,輕輕搖晃著那把會發出咯吱響聲的舊搖椅,雙眼望著那有些裂縫落漆的白牆,不由得陷入了一陣沉思。
當她回過神來,褚辭已經安靜地看起了手裏的書。
當天夜裏,柴悅寧趁褚辭洗澡的時間,為她換上了新買的床單被褥和枕頭。
床上的舊物件,都是褚辭住進來前她用了一陣子的,雖然說不上髒,但自己用過的東西讓人一直用,總歸是有些不好。
撤下舊床單的時候,柴悅寧看見了一片飄落在地碎葉。
葉片很小,幹枯的部位已經被壓碎了,未幹枯的部分呈黑色,是黑藤的枝葉。
“什麼時候從上麵沾下來的……”
柴悅寧小聲嘀咕著,卻不由得愣了下神。
很快,她回過神來,將換下來的床單放上地鋪,彎身撿起葉子,不動聲色地扔進了垃圾桶。
褚辭剛洗完澡,一頭銀白的長發還未擦幹,柴悅寧便已抱著地鋪上換下來的床單被套和枕套,走進了霧氣騰騰的衛生間。
“我來洗吧?”褚辭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半濕的白色毛巾。
“不用,我洗就好。你把頭發擦幹點,濕著睡會頭疼。”
柴悅寧說完,擰開了水龍頭,水聲嘩嘩,衝洗著換下的床單。
站在門外的褚辭默默把頭發擦了個半幹,又蹲在地上,用紙巾把滴落的水漬一一擦淨。
她將濕毛巾掛上晾衣架的角落,回身走到茶幾邊,想要再看一會兒書。
茶幾上,她倒扣的書本邊,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感染測試劑。
褚辭猶豫片刻,隻伸手拿起了那一本書。
不知過了多久,廁所裏傳來了柴悅寧的聲音。
“褚辭,幫忙搭把手!”
褚辭連忙起身小跑過去,蹲在廁所門口,幫柴悅寧擰了半天的濕床單和濕被套。
一地的水,冰冰涼涼,帶著些許春日的寒,打濕了她們光潔的腳,卻掩不去眼底的笑意。
洗幹淨的床單和被套,就這樣晾滿了整個晾衣架。
它們掛在不大的客廳裏,就像後麵藏了另一個空間似的。
隻不過,後麵隻有一堵白色的牆。
“等我再幹幾年,對基地做出的貢獻夠了,有資格進主城了,就可以分配到大一點的房子了。”柴悅寧說著,側身望向了一旁靠站在牆邊休息的褚辭。
褚辭目光不自覺瞟了茶幾上的試劑一眼,淡淡問了一句:“怎麼把那個拿出來了?”
“那個啊,給你換床單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掉出來的,就先擱那了。”柴悅寧說著,上前把它撿進了自己平日外出時隨身的腰包裏,笑道,“我這兒東西老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