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坐下吧。”
陳瑩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被人看著難免害羞,也沒為難她,直接喊了下一個人,企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自我介紹實在是太無聊了,舒可忍不住打了個嗬欠,雙臂疊起就要把頭埋進去。
祁輕舟眼神飄過,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之後壓低了聲音開口:“別睡,還有幾個人就結束了,一會兒要去量身高領校服。”
“沒睡,我趴一會兒。”
“趴著趴著睡著了怎麼辦?”
“不會的。”
“怎麼不會?你忘了你之前在鋼琴教室也說趴一會兒,結果睡了一下午。”
“那是你琴藝不佳,彈的跟催眠曲似的。”
祁輕舟學琴十年,雖然離藝術家還有一段距離,但誰聽了不說一聲好?
如今卻被剛入門的她嫌棄?他聽著她小聲嘟囔的話隻想打她,可最後也隻是恨恨地說下次不讓她聽了便作罷。
張一舟後背靠著桌沿,兩人的對話模模糊糊傳到他耳朵裏,讓他本就不怎麼聰明的大腦更暈乎了,半晌他回過味來,歪斜著身子瞄了兩人一眼,問:“你們兩個認識啊?”
“不認識。”
兩人異口同聲。
張一舟:“……”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難不成他幻聽了?
~
領校服的地方在學校的後勤部,男女生分開領。女生是兩套裙裝、兩套褲裝,男生則是兩套褲裝,領完之後還要去領一套軍訓服。
陳瑩讓男女生分開,按照大小個站成兩排,也分別安排了兩人帶隊。
顧思文帶著男生一隊,女生則是由一個高個子紮馬尾的女孩兒領隊。
那女孩兒頭發很長,即便是紮了高馬尾,頭發依然垂墜到腰間,而且直溜溜的一點毛躁都沒有,典型的傳說中的黑長直。
好幾個女孩兒羨慕地看著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甚至還有人跟她小聲打聽她是怎麼保養的。
女孩兒個子高,垂眸瞥了她們一眼,神情很是冷淡:“回去站好,要出發了。”
詢問的女孩兒一愣,頓時覺得麵子上掛不住,麵色有些薄怒,可又不好說什麼,悻悻地跟同伴轉回隊伍裏站著,小聲嘟囔著“什麼呀,不就帶個隊麼,有什麼好神氣的”。
同伴勸著她,眼角時不時地瞥一眼站在前方的人,神色不屑道:“別跟她一般計較,她從初中的時候就這樣,又拽又傲的。”
竟然還是相識的。
女孩兒找到了同盟,兩人湊在一起說上了悄悄話。
沈欣月被分在了五班,知道還要好一會兒才會開始量身高,便跑過來找羅韻玩。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撇撇嘴道:“趙紫又開始說人壞話了。”
羅韻向那邊看了一眼,平時溫和善良的她這次難得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咬了咬嘴唇偏過頭去。
沈欣月仔細看了看趙紫身邊那女孩,忽然高興地笑出聲,她興奮地晃著羅韻的胳膊,說:“估計是沒人理她了,她現在開始找新同學玩呢。”
羅韻依然沉默。
對於傷害過自己的人,她既不想跟沈欣月一樣對她糟糕的處境冷嘲熱諷、落井下石,也不會大度到開口為她說話。
沈欣月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沒意思,又開始晃著腦袋想找點什麼新鮮事,晃著晃著就看到了隊伍中後方的舒可。
她歎了口氣,感慨道:“你爸媽可真好啊。”
“什麼?”羅韻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通為什麼話題會扯到她爸媽身上。
沈欣月向舒可的方向努了努嘴,酸道:“一個遠房親戚,被你爸媽送到一中就算了,居然還送到了重點班。”
她中考沒有發揮好,比平時成績差了二十多分,也失去了進入一班的機會,隻被分到了普通班。
可舒可連中考都沒參加卻能坐在一班的教室裏,她哪能不嫉妒?
現在的她,已經沒了第一次見舒可時要和她打好關係的心態,反而有些看不上這個所謂的羅家的遠房親戚。
羅韻歎氣:“爸媽是為她好,可我就擔心一班學習壓力太大,她最後跟不上,反而不好。”
“跟不上就跟不上唄。”沈欣月漫不經心的語氣裏帶著笑意,她小聲嘀咕:“跟不上就說明她笨。”
“笨”這個字眼,有很多的意思,年老的長輩會說年幼的孩子笨,那是出於對孩子的喜愛和寵溺,是親人間的笑言;父母也會說孩子笨,那是恨鐵不成鋼的期待和無奈。
可是當這個字眼用在了同齡人身上,那就是帶著惡意的嘲笑了。
尤其是對於一個學生來說,說他笨無異於侮辱他。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他可以一時興起的喜歡你,想要了解你,也可以一時興起地討厭你,貶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