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累地坐下,舒可長長歎了口氣,內心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錯亂之中。
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呀?
這下好了,他們又有八卦可以傳了。
顧思文將卷子放在桌子上,一邊整理一邊跟她說話:“你別介意,文鈺就這樣,以後你跟她熟了就知道了,她沒什麼壞心,就是大小姐脾氣大了點。”
“她”
舒可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似乎是覺得要問的話有些不禮貌,半晌才半是疑惑半是糾結道:“真的沒事嗎?”
這位大小姐情緒這麼不正常,思維這麼不正常,就沒人覺得不對勁?
好笑地看她一眼,顧思文小聲開口:“文鈺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爸爸又很快再婚,繼母又給她生了一對弟弟妹妹。可能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她,她爸爸平時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祁輕舟的媽媽和她媽媽又是好姐妹,對她也很照顧,經常把她接到自己家裏。小時候祁輕舟也照顧過她一段時間,然後她就”
他說到這裏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可憐文鈺這多舛的命運,歎氣:“理解理解她吧。”
舒可眨了眨眼,猶豫道:“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問題。我和她也見過幾麵,說過幾次話,她這樣”
“如果祁輕舟不喜歡甚至是反感她這些行為的話,嚴格意義上她這是性騷擾。”
“……”
“……”
空氣仿佛凝固了。
顧思文大睜著眼,跟看怪物似的看她,忽然脫口而出:“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外星人?”
“……哥屋恩。”
滾。
顧思文愣了一下後“撲哧”一聲樂了。
他自認還算了解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調笑似的開口:“難道你還想讓祁輕舟告她?”
翻動紙張的聲音響著,有淡淡的墨香散在空氣裏。
舒可沉默了一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她這種行為是不對的。”
“如果所有事情都能用對錯來判斷,那不就簡單了。”顧思文笑著搖搖頭,話裏多了些無奈。
舒可不知道他的無奈從何而來,卻也知道自己的話確實太天真。
她平靜地看著他將試卷分成四份。他動作幅度不大,卻又快又利落。
潔白的邊角在他指尖一頁頁變著,舒可隻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空白。
原來,即便是小說世界,每個人也還是有著各自的喜怒哀樂啊。
“對了,”顧思文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問:“陳老師找你什麼事?還有,剛剛文鈺說秦主任要趕你走是真的嗎?”
舒可點點頭:“是真的。我擅自使用廣播,秦主任讓我叫家長,我不願意,她就要趕我走。陳老師叫我過去給她道歉,我道完歉就回來了。”
這話說的,真是有前因沒後果,有後果前因又不明。
顧思文低頭想了一會兒,抓住了其中的關竅,又抬頭想問舒可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違反了學校的紀律隻是道個歉就能解決?
但看她一臉淡然的樣子又問不出口。
也許是知道,即便問了,舒可也不會說。
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陳瑩特地將今天最後一節課改成班會。英語老師自然知道學校裏發生了什麼,見狀也不多說,拿起教案走了出去。
“同學們,咱們來開個班會。”
陳瑩的目光掃過底下的一群人,說完這句話後很久沒有開口,單薄的身影在寬大的講台上看起來有些疲憊。
良久,她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們都不是幼兒園小學的小孩子了,你們是高中生,老師相信你們有最基本的道德觀念和判斷是非的能力。今天的事情,老師相信你們心裏清楚誰是錯的、誰是無辜的。王雪她們犯了錯,已經離開了一班,但我知道,不止她們,你們之中也有犯錯的。”
當學生時,大家都以為自己在堂下的小動作不會被老師發現,但其實,老師站在高處,將下麵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陳瑩視線看向那些低下頭的學生:“今天我不追究你們的錯誤,我隻想問你們一句,你們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說那種那種又髒、又下流、又無恥的話?”
她咬著牙,很是心痛地看著這些稚氣的麵龐:“我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早熟,你們有自己的想法,老師不幹涉你們,但前提是你們的想法是好的,是善良的,是不會傷害到別人的。”
“一個人,如果沒有好的道德,那他即便學習再好、成就再高,也不會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被她的情緒感染,教室裏響起幾聲抽泣,男生們也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