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這是甘擎第二次沒有因為廣播體操的音樂而驚醒。
墨兆錫的睡相向來是無法形容的醜陋,四肢像隻海鱉似的大大張開趴在床的另一麵,更該死的……甘擎呲著牙向自己身底下一看,他的其中一隻惡爪還嚴嚴實實捂著她的禁地,也不知道這廝做的什麼夢,時不時,手就一下輕、一下重地抓幾把,甘擎紅著臉到底是被騷擾醒了。
以前的甘擎麵對這樣的狀況可能直接對他連踢帶踹,而現在,她撿起墨兆錫的手,動作盡量輕而小心從她那裏拿開,表現出所有生物麵臨危機時的本能——趨利避害。
她很少在墨兆錫之前醒來,昨晚他那句話一直殘留在腦際,甘擎直感像被誰輕鬆一下就戳中了要害那般絞痛,偏頭望向窗外晨曦初現的暗藍色天邊,仿佛那刺破雲層的點點微光也將她一直高築的心牆鑿了一個洞。
之前他們探討“真愛”的問題時,她也無意中傷害過他,甘擎懷疑,墨兆錫這家夥是不是報複完她的身體還嫌不夠解氣,又要報複她的心。
墨兆錫的整張臉沁在枕頭裏,背部有節奏地一起一伏,睡得酣香,其實甘擎一直想問他,他到底是不是用鼻子呼吸?是的話,怎麼還沒憋死他?!
甘擎挪到床邊,撿起地上淩亂的衣服,慢騰騰穿上,雙腿因為長跑加連夜的那啥酸痛得想飆髒話,費了很大的力才把自己收拾得可以出門。
關上墨兆錫臥室門的之前,她回頭透過門縫看了眼隻在腰間堪堪搭了個被角的光裸男體。
她有搶被子的習慣,不出意外,每次和墨兆錫做完,睡著之後的空間格局都會是這樣——她裹得像隻粽子,墨兆錫像隻被扒幹淨了的粽子……
秋天,早晚氣溫溫差大,“科園”位於郊外,溫度比市裏清涼許多,甘擎做了一秒考慮,點著腳尖,小步小步地蹭回去,將被子輕輕向上拉到他的肩膀,撒開手。
“唔……。”墨兆錫好像有所察覺,悶悶哼唧,臉在枕頭裏拱了拱,“甘小擎、甘小擎、甘小擎……。”
雖然那聲音大部分被棉絮吸進去,但還是清楚泄露出他囈語的那個名字。
甘擎嚇一跳,向後退的腳步在遲疑中慢下來,可當看見墨兆錫夾緊屁股悶哼著用力向下沉了幾次,方才覆蓋住她的那隻手又在空空地撓弄,而另一手已悄悄地伸進被子裏……她臉色爆紅,登時氣得肺子要爆炸,恨不得揮菜刀把他的手和那玩意兒統統剁掉!
激戰整整一夜,這家夥竟然一清早還在做春夢?!
最最可恨的是,被她親眼目睹了……
甘擎開車素來謹慎,就算在無人的郊外她也慢慢悠悠,權當欣賞風景,而今兒一早,她從上道便瘋了似的加大油門,一路狂奔,車窗最大程度的敞開,清冽的晨風灌進來,吹散她原本就沒有認真梳攏發絲,身體也冷得發抖。
進入人流多的市裏,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心有餘悸地將速度慢下來,在小區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門口停車,買了幾樣速食打包回家。
不管怎樣,飯還得吃,班還得上,國慶節第二天,還有一個讀書講座要忙,就是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能來照常上班。
從車庫途經樓下的時候,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一踏出電梯,終於明曉了,何仲手裏拎著兩個保溫桶正站在她家門口等,看見她走過來,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剛才門口暫停著的正是何仲的車。
“你回來了。”
甘擎一愣,笑得牽強至極。“嗯。”
“我剛剛到而已。”何仲沒有表現出一點責問的態度,反而像在很輕鬆地告訴她,她夜不歸宿他一點也不介懷。
不過,甘擎直覺,他已經等了很久。
“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甘擎沒有順著何仲的話說下去,而是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禮貌性邀請他,這個時候她越辯白解釋,就會暴露的越多。
何仲倒也沒客氣,進了客廳,熟門熟路找到廚房,從碗櫃裏拿出兩隻碗,把保溫杯裏的清湯和粥水小心翼翼倒進去,端上餐桌。
“阿姨今天一早就做好的,讓我快馬加鞭給你送過來,過來嚐嚐。”
甘擎現在最大的願望是洗個澡,換件幹淨的衣服然後上班,用繁忙的工作麻痹淩亂的思緒,然而,何仲一開口,就把他阿姨直接搬出來,這算怎麼回事?
“太,太客氣了吧。”甘擎抿了抿唇,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坐到餐桌前,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笑著讚道,“嗯,味道真好,你帶我向墨太太說謝謝,我隻是個‘墨滴’的小員工,哪好意思麻煩她親自給我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