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間不會停止,該說的話還是會說出口。

也會傳入自己的耳畔。

沈謹脊背都隱隱繃直了,確定傳入耳畔的十三個字“你拿一份完整的策劃方案出來”他沒有聽錯,眼底閃過一道駭然。

沈董竟然……竟然鬆口了。

竟然鬆口了。

會答應?!

當腦海縈繞這個推斷的時候,沈謹有一瞬間明確感覺到自己酸溜溜的,唇畔緊抿成一條直線,帶著強裝的冷厲。

就在沈謹思緒翻騰萬千時候,沈夫人聞言雖然訝然,但麵上的欣喜卻遮掩不住,和聲道:“磊磊,你策劃方案好好寫,你爸爸會同意的!”

石磊磊眼角餘光瞄了眼沈謹,瞧著對方似乎渾身緊繃,周遭甚至縈繞著淡淡的憂鬱之氣,撓撓頭。他也想要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可是就石磊磊的腦袋瓜還真沒有兩全其美的。

那是個人都會選擇,妥妥是先滿足自己的要求哇。

感慨著,石磊磊清清嗓子:“那我也很好說話的,放心我會好好寫策劃噠!我也沒其他要求了,弟弟,該你說啦!”

說著石磊磊還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沈謹,頗為和善的抬手拍拍人的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模樣:“咱們都是受害者,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沈謹對上石磊磊望過來真摯的眼神,眼眸閃了閃。

捫心而論,石磊磊一雙鳳眼望過來的時候,無辜又純碎。被人凝視著,仿若對方滿心眼都是自己,有種被珍視的既視感。

但也僅僅是眨眼間的錯覺罷了。

沈謹緩緩籲出一口氣,問著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話語中咬牙切齒的意味,是個正常人都聽得出來:“誰跟你說我是弟弟了?你沒看相關資料嗎?”

父母們見狀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了。

石磊磊聞言毫不猶豫拿過資料,指著自己用記號筆塗畫過的地方,理直氣壯地:“護士的口供啊!你看,他們先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哭聲,然後是一聲微弱的哭聲。很顯然,那個中氣十足的崽就是我啊!我性情這麼風風火火的,被護士“啪”得打了一下屁股墩,哭的肯定是嗷嗷嗷的。”

“你往下麵看行不行?你一個早產兒,”沈謹不自禁強調了一下重點詞彙,“能嗷嗷嗷的哭嗎?”

——沈夫人當年在海城大學教書,本辦理好了產假手續,誰知遇到了台風。作為一個純純粹粹的北方人,她一好奇外出跟著大采購,誰知不甚摔了一腳,以致於石磊磊才九個月大就出生了。

“那我不管的。”石磊磊耍無賴著,“反正我就要當哥哥,你當弟弟!你想想你這麼大人了,思想成熟,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那我跟你好好相處,總結出當好哥哥的經驗,那起碼在沈瑜麵前我能裝出很靠譜的樣子,對不對?”

最後一個提問,撒嬌口吻顯而易見的,石磊磊還眨巴眨巴眼,可憐巴巴的望著沈謹,毫不客氣的道德綁架著:“你不替我想想,那也替沈瑜想想啊。我打小就是當弟弟的,非但大哥讓著我,就是堂哥表哥村裏的哥哥們都得讓著我,不然我就嚎。你說我這性子要是給沈瑜當哥哥,那肯定是帶著他上山爬樹捅馬蜂窩下海撈魚,時不時還翹個課打個小抄說個善意的小謊言還……”

看著沈謹整張臉都青了,眼神都簇著火焰了,石磊磊趕緊正襟危坐,弱弱補充:“所以需要你……你這個大弟弟先……先教我如何做好一個好哥哥。”

沈謹手緩緩捏緊成拳,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上那麼多缺點,直接改正不就好了?”

石磊磊默默挪了一下位置,確定安全距離後,回答的擲地有聲:“兄弟,你沒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沈謹:“…………”

骨節咯咯的響聲響徹整個屋內,仿若破風的利箭一般,帶著殺氣,直逼某個人來襲。

“小謹,冷靜。”沈夫人看著沈謹氣得都捏拳了,眉眼間火氣都快克製不住的溢出來,帶著難得一見的鮮活之氣。愣怔了一瞬後,她忙不迭的開口勸道:“別氣。想想你小舅舅,磊磊這性子還算不錯,是不是?”

沈謹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而另一邊,沈董在一旁氣得一拍桌案,沉聲道:“磊磊你的歪門邪理等會說。小謹,你先說個正常的,靠譜的要求。”

聽到如此形容詞,沈謹明白自家爸爸心理也竄著一縷縷的火氣,隻因初次正式見麵不好對石磊磊說教,莫名的就覺得心理稍稍平衡了些。

為了沈瑜未來的教育,他暫時忍辱負重當弟弟也是可以有的。

想想自己奶乖奶乖的弟弟,沈謹嘴角不自禁彎了彎,道:“我沒有任何要求。在這抱錯事件中,我算幸運兒。”

捫心而論的客觀評價著,沈謹看向沈家夫婦,眼神帶著孺慕,話語鄭重:“在沈家學到的知識也足夠我自立自強了,且我也有足夠的資本自立自強。至於——”

話語頓了頓,沈謹視線依依不舍的從沈家夫婦身上轉移到石家夫婦,望著夫婦兩眉眼間帶著的希冀,舌尖轉了轉,最後緩慢而篤定的開口:“請你們給我一點時間。逢年過節,我若是方便會來看你們。但我還年輕,現在是我的事業增長期,我注定會很忙。”

雖然話語帶著些疏離,但說的也實實在在的,石來旺笑著點頭應下:“好好好,隻要你有自己的事業,怎麼忙都行。像你大哥,十年了,都沒回家幾次呢!我們打著看磊磊的旗號去看他,還得跟他助理先核對一下行程,免得大忙人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