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山洞裏,昨葉何趴在獸皮墊上,睡得昏天黑地。
一條黃金蟒悄無聲息滑進來,尾巴靈活地將昨葉何身上的獸皮裹緊,隨即輕柔而靈活地纏上她的腰部,將姑娘連同獸皮卷起,扭身出了山洞。
被洞口處的山風一吹,昨葉何幽幽轉醒,映入眼簾的是門口洞壁上那東倒西歪的十列二十行“正”字。
她感受了一下洞外的慘白月光,在心中碎碎念起來。
「哎呀,是時候另起一行了呢。」
「可是才睡醒,骨頭還是軟的,拿不動石頭耶。」
「就算拿起來了,也刻不了字吧?」
「而且叫停黃金蟒也很麻煩呐,她好不容易才將我卷起來。」
「算了算了,還是等明天再補刻吧。」
「話說“卷起來”這三個字感覺好不親切哦,真的隻是一個動作短語麼?」
「唉,失憶就是麻煩。」
作為昨葉何最喜歡的坐騎,黃金蟒一路平穩順暢地將她帶到了一片大草原上。
卷在蛇尾中的人又陷入了沉睡,也不能怪她,誰叫她有坐車嗜睡症呢?多少人,不,多少活物能抗拒自己的生物本能?
「嗯?“車”是什麼啦?」
「生物本能又是什麼啦?」
草地上滿是大坨大坨的陰影,那是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野獸們,哦不,是恢複成原始形態的獸人們。
伴隨著躍躍欲試的腳步,他們的眼睛泛著各色幽光,直射同一個方向。
哪個方向?
當然是昨葉何所在的方向啦!
這位可是整個獸世獨一無二的天女誒!
她從天而降,她遺世獨立,時刻俘獲著獸人們的注意力。
即使過去了一千天,天女的神秘感仍舊沒有消散。
她沒有展示過獸形,穿著打扮領異標新。
她的獸語怪聲怪調沒人能懂,卻並不影響她自言自語自唱自誦。
就連進食,天女都獨辟蹊徑。
對了,最後這點已經不獨特了,因為昨葉何早就將熟食大法教給了獸人們,連帶著傳播了取火方式和辨別有限的調味植物,貢獻斐然。
倒不是她好為人師,而是為了方便偷懶蹭飯。
當然,到如今已經不止蹭飯這麼簡單了,而是飯來張口。
她有了專職廚師,還是定期換人的那種,因為每個部落都想要有投喂天女的機會。
至於昨葉何本身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先進知識”,她也不知道哇!
她對自身的記憶不比獸人們豐富多少,隻記得名字叫昨葉何,不是獸人,更不是所謂的“天降神女”。
雖然她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但誰規定了天上隻有神呀。
因為失憶而不知來路和去處,又吃得飽穿得暖人人嗬護,使得昨葉何在獸世過得非常無求無欲。
偶爾感恩天未絕她,雖然睜眼是舉目無親,張嘴是雞同鴨講,但好歹給她腦子裏留了幹貨,讓她輕易不會掉人設,也無需茹毛果腹飲血止渴。
「咦?話說“人設”是什麼鬼?“鬼”又是什麼鬼?」
「唉,失憶就是麻煩。」
更多的時候,昨葉何都在躺著睡覺。
睡覺這事其實沒有那麼一無是處,至少讓獸人們長了見識嘛——啊,原來在冬眠之外,還有四季眠呐。
而作為無法自給自足的天降神女,昨葉何其實是有著特定職責的,主要就是得偶爾親民,不能隻“作為擺設待在山洞裏接受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