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嬋心虛地看著何冕像地鼠打洞一樣在她院裏挖起來一個個小土坑,就氣得頭暈,昏昏沉沉中隻恨沒給何矜下最毒的蠱。
她實在是受夠這個瘋批神經病了,不應一時心軟,就該趕緊弄死她丫的算了。
“阿姐,這沒有。”何冕順手把坑填了填,還跳上去踩了兩腳,踩平了才對何嬋拍著胸脯自賣自誇道,“小妹,你看,坑是不是填得很好,都看不出來的?”
何嬋隻能笑得無奈又勉強:“啊,是啊。”
瞎子的確看不出來。
何矜在旁邊抱手任意指揮著春桃、夏荷跟何冕到處挖一挖,還時不時抬眼看好戲似的望望心虛又氣惱的何嬋,隻感覺被泄密躺贏的體驗還真是爽翻天。
何矜隻管信步在院裏隨便走,何嬋怕得要命,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我說三妹啊。”何矜扭頭一笑,“你這院子就這麼大,怎麼,還怕我會迷路?你還真體貼呢,可讓我感動極了。”
但這時候何矜的眼睛,早就偷偷瞄到牆根底下那一小片新翻的土了。
“你……”何嬋自我安慰,分明何矜私闖她的院子,何矜不占理,但她分明又覺得心虛肝顫得很,一句想懟人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講不下去了。
“鬧什麼呢?”鄭氏活像個市井潑婦,站在院門外叉腰高喊道,“這麼大動靜吵死了,能不能安生一天?”
她話裏雖沒明說,但那惡狠狠的小眼神分明連彎都沒拐一個,就直接定在了何矜身上。
“還有你,冕兒。”鄭氏並不怎麼敢直接責罵何矜,幹脆直接把心裏的邪火直接燒上了自己生的逆子身上,“你妹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要名節了?你怎麼好進她的院裏?你給我出來!”
何矜隻斜著眼挑眉看鄭氏。
是哦,何嬋要顧惜名節,言下之意,她讓何冕去自己院裏玩,就是她不要臉了唄?
其實無所謂了,反正不管是何二小姐還是她,都從沒把鄭氏放在眼裏。
何冕顯然深知他親娘鄭氏這個母老虎的威力,他不情不願地扔下了鋤頭,一步步朝院門口挪動,還時不時回頭看看何矜。
何矜溫和一笑,滿臉都寫著“你放心”,就點點頭揮揮手,招呼著他回自己房裏待著了。
“這……我說這二小姐……”鄭氏的話說得極為客氣,就是客氣得讓人不怎麼舒服,甚至還隱隱覺得陰陽怪氣,“嬋兒素來對你十分恭敬,你再在老爺那裏受寵,也不至於這麼胡鬧,把嬋兒的院子弄成這模樣吧?”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何矜吩咐著春桃給她搬來個藤椅,她並不廢話,直接大搖大擺地坐在了何嬋的院裏,微微歪著頭笑道:“我說,您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胡鬧了呢?”
據她所知,何二小姐本人就從沒喊過這個繼母一聲,整得何矜也不知道該對她有什麼稱呼。
“這麼跟您說吧。”趁著鄭氏張嘴正想開口,何矜趕緊截了胡,“我昨晚做個夢,極好的夢,祖宗說咱家有寶藏,就在三妹的院兒裏!您說是不是好事?”
何矜並沒理會鄭氏的反應,隻含笑地點著頭巡視了一周,故作吃驚:“哎呦呦,你說說,我記性不大好,忘了那寶藏在哪了,沒想到居然把三妹的院子挖成了這樣。”
何嬋不停地在心裏罵道,她可真能裝啊,剛才她不是一直都在嗎?
鄭氏咬著牙依然強壓著怒火:“那既然二小姐沒挖到,就證明你這夢本就是假的,也沒有什麼狗屁寶藏,你這下滿意了?能收手了嗎?”
“不,不不不。”何矜把小臂撐在扶手上,輕輕搖了搖食指,“不是收手,是我想起來那寶藏埋在哪兒了!”
何矜順勢就把食指轉移到朝向她看好的牆腳:“就在那兒,夏荷,去那挖!”
“好嘞,小姐!”
“你放肆!”鄭氏再也忍不住,她狂怒一聲,狠狠跺著腳,雙眼圓睜,整個人像隻炸毛的獅子,她氣急敗壞地指向何矜,聲嘶力竭地喊道,“反了反了,我看你真是反了!我今日若是再容忍你在這裏撒野,我就跟你姓!”
何矜生怕鄭氏的口水噴到自己這邊,隨手拿帕子遮住臉。
“不對啊……”在場的人都被鄭氏從未有過的發怒嚇得身子一頓,隻有何矜還能依舊嬉皮笑臉,“您現在不就是何鄭氏?您早就跟我姓啦!”
“你,你,你你你……”鄭氏頓時捂著胸口,氣得直頭暈,結巴得說不出話,她被何嬋扶著,眼前發黑還不忘吩咐著,“來人……來人把這臭丫頭給我,給我轟出去!”
家丁來了一群,卻隻敢站在院門口不敢進去。何矜就坐在那裏巋然不動,隻顧翹著腳尖坐以待斃,甚至還抬抬眼徐徐笑道:“來吧,你們有膽的話來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