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被何嬋吼了這麼一嗓子,卻並沒惱,反而更加心平氣和地對她說道:“三小姐,幸會啊,武清伯嫡女,杜雪合。”
“是你啊。”何嬋聽她自報家門後,深諳這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道理,看著這個跟何矜心不和麵也開始不和的人,臉色顯然有些緩和,“你有事嗎?”
自從上次射獵在何矜和謝幸安那裏吃了癟,杜雪合感覺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整個人都要氣炸,但此時她也隻能勉強笑著跟何嬋搭話:“倒也無甚大事,不過看到何三小姐方才買了個紫檀銀絲盒的上好胭脂,我剛好需用,問掌櫃的才知,如意齋隻此一盒了,進貨還需半月。”
“本來並不想奪人所好,但無奈我的婚期就在這幾日了,便冒昧想問三小姐能不能暫且割愛?價錢隨便三小姐開,哪怕五倍十倍都不打緊的。”
“本來呢,我這人還是極好說話的。”何嬋略帶同情地撇撇嘴,“可這次你趕得實在不巧,這盒胭脂是我二姐要的,我今日買的都是我二姐要的,她的脾氣,你該是清楚的吧……”
“是嗎?”杜雪合訝然一驚,那慷慨激昂的樣子簡直像就地在為何嬋打抱不平,“二小姐怎能嬌縱如此,吩咐三小姐去幹這種下人做的采買之事呢?”
“屬實不太像話啊。”
眼見何嬋頓時黑了臉,杜雪合接著把目光掃向鄭氏說道:“這……按理來講,三小姐也是嫡出,該和二小姐平起平坐的,侯府夫人還是二小姐的生母,怎麼也不能被她壓住了。三小姐和夫人為人也太過良善,換了別家,她一個繼女,哪裏敢嬌縱至此啊?”
鄭氏也陰沉沉地歎了口氣:“你說得倒輕巧,她這人就是個敢翻上天的瘋子,哪是那麼好管的?”
杜雪合見鄭氏鬆口,知道事有幾分把握,接著說:“夫人說的是,這對付不正常的人,自然要用特別一些的手段。”
何嬋順勢激情發問:“什麼手段?”
杜雪合湊到她耳邊,眼神淩厲,壓低聲音:“三小姐該清楚,不管什麼法子,隻有人死了,才最能一了百了。”
“三小姐隻要想,我可助你……”杜雪合伸出手掌,貼在自己脖頸上比劃了一下,“要她的命。”
“隻要她死了,就無人欺壓你,也再沒人跟你搶侯爺的疼愛了。”
“隻需你動些小小的手腳,你我都會手不沾血,便能讓她淒慘身亡。”
何嬋手攪著帕子,直嚇得一哆嗦:“這,你容我……容我先考慮考慮。”
“好,三小姐,但你要記得,夜長夢多。”杜雪合麵色放緩,把臉稍微偏到一邊,“前頭清逸居是我杜家名下的茶樓,你若想清楚了,願同我商議一起除了她,就去點壺懷州的金針毛尖,下人自會通報與我知道。”
何嬋默默在心裏重複著,又問道:“為……為什麼?”
“因為懷州不產這個茶。”
何嬋:“……”
“娘親,這事兒,您怎麼看?”何嬋坐在馬車上想了半晌還是覺得左右為難,“杜雪合說的靠譜嗎?能信嗎?”
“如果何矜真能死透了,當然比嫁出去更讓人放心。”鄭氏說著略略歎了一口氣,“可問題是,你難道不覺得這臭丫頭越來越邪門?”
“是……是啊。”經鄭氏這麼一說,何嬋也忍不住眼神閃爍、脊背發涼,“那找巫女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去,木偶也是我們兩個挖坑埋的,哪……哪有第三個人見到過?再說,再說那天她不是去三裏山打獵了嗎?她……不在府裏啊。”
何嬋越說越害怕,抱著鄭氏的胳膊就嚶嚶著:“那她……她怎麼知道的?”
“娘親,不然我們……還是算了吧。把她嫁出去就行了,萬一這次事又不成,她跟爹爹把人偶的事也抖落出來,那我們……我們真的都要完了……娘親……我好怕啊。”
“你說的也對,何矜那死丫頭的確難弄得很。”想到何矜看著她們就像盯跳梁小醜一樣的眼神,盡管鄭氏很不願承認,但也難免地怕事了,“還是趕快把她嫁出去的好,趕緊讓她去嚇別人。”
“我想也是。娘親,何矜她不是喜歡那個謝幸安嗎?那我們就幫她促成好事,沒準……沒準她還能感激我們,就不計較人偶的事了呢。”
於是乎,何嬋被杜雪合煽動得勉強生出的那點搞死何矜的想法,都沒勞煩別人動一根手指頭,就被她自己的慫打敗了。
“嗯,這事我知道了,多謝狗哥了。”何矜半躺在貴妃榻上,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您客氣了恩人,她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咖位,還想弄死您?”傻狗道人說著說著還真給何矜捧上了,“在這塊地盤上,除了男主謝幸安,誰能弄得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