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神愛從來就不是個肯老實吃虧的人。
說話的時候,還附贈給了衛國夫人一個挑釁的眼神,當即將她氣得七竅冒煙、呼吸不暢。
冬日深深,朔風寒冷刺骨,但衛國夫人卻覺得,這點子風壓根就降不下來自己的心頭火。
她深吸了幾口氣,竭力使自個平靜下來,語氣溫和地說:“郡主雖年紀小,那也不能……凡事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不是,這船確實是我先喚來的,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問……”
“我不知道啊。”蕭神愛繼續發揚自個的裝聾作啞能力,背著個手仰頭望天,一臉憂傷的說,“可是我比夫人小這麼多啊,也聽不明白這些事,夫人讓一讓我都不肯的嗎?跟我計較什麼呢。”
衛國夫人雖是霍皇後的嫡親弟媳,但蕭神愛才懶得稱呼她舅祖母,一貫都是喚她夫人。
在蕭神愛看來,像這種為老不尊的人,喊她長輩兩個字她都怕對方折壽。
她這一番話,成功令衛國夫人剛平緩下來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並且隱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這丫頭都說得這麼明顯,要是再聽不出來,她就是個傻子!
分明就是把她之前說的話,原封還給她。
年紀不大,報複心大得很。
蕭真真看了眼衛國夫人,又偏頭看了眼蕭神愛,清了清嗓子說:“我同神愛兩個人的年歲加起來,也及不上夫人一個,我還以為夫人見我們年紀小,不會跟我們搶呢。”
“阿真姐,你瞎說什麼啊!”蕭神愛拉了她一下,大聲說,“夫人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這樣,不知道的還要以為夫人很小氣、很喜歡斤斤計較呢!”
衛國夫人:“……”話都被這丫頭說完了,她說什麼?
惡心夠了衛國夫人一頓、成功欣賞到她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後,蕭神愛理了下衣襟就準備開溜,身後卻突的傳來了一道渾厚的聲音:“在這做什麼呢?”
一回過頭,便見是皇帝帶著人,站在離他們兩丈遠的地方。
眾人忙不迭的俯身行禮,一一拜見過去。
行過禮後,蕭神愛站直身子,朗聲道:“回祖父話,剛才阿真姐說她想乘船遊湖,我特帶她過來想要登船。但衛國夫人說這是她喚來的船,雖然我們年紀小,也不能讓我們上船。”
少女亭亭立在池邊,微風吹動的她的鬢發,柿蒂紋絳色泥金長裙隨風而動。瞧上去既乖巧,又靈動。
在長輩麵前,蕭神愛從不說謊,隻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複述一遍。
很簡潔而詳盡的事情經過,但若細想,卻是大有深意。
齊王皺著眉頭,瞪了眼蕭真真:“回去少了你船坐?一艘船而已,你舅祖母是長輩,非得在這較什麼勁。”
話雖如此說,可齊王瞥向衛國夫人的眼神,明顯的帶著幾分不悅。
這宮裏是他父母的家,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說到底也是他女兒和侄女的半個家,這衛國夫人竟說不能讓她們上船。
這天底下,哪有去別人家跟主人搶東西的理?
“原來是為這點小事。”蕭晗心下有些好笑,無奈道,“太液池上船這麼多,換一艘就行了。”他看向蕭真真溫和道:“我記得你去歲說想坐畫舫,等到上元的時候,伯父借你一艘畫舫,你乘著出城遊玩可好?”
畢竟自個的親閨女,他比誰都要了解蕭神愛。
她若是被得罪了,那是怎麼都咽不下那口氣,無論如何都得報複回去的。
不論早晚。
見她這番作態,蕭晗就知道肯定是為了早上承香殿的事,想著當時倆人坐在一塊,差一點被傷到的就是蕭神愛時,他心情便有些不好。
蕭神愛低頭對了對手指,支支吾吾地說:“可是、可是我們比夫人小啊,夫人不該讓著我們嗎?夫人早上就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