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神愛連連擺手:“我不要!”那麼難聞,她才不要,“醫士說沒有傷及筋骨,就這麼就挺好的。”
她連連往後退去。
直到身子靠著牆,退無可退之時,方才一臉驚恐的看著那藥膏。
燭火照在齊邯的麵龐上,呈現出一片暖色,他拿銀匙攪了幾下藥膏,聲音更輕了些:“剛才不是說還想買核桃酥和糖炒栗子,塗完藥膏咱們就去買好不好?嗯,還有碧玉簪子、寶石麵具、小羊花燈……”
他一一說著,幾乎要將西市所販的珍貴物件給說個遍,隻為哄她將藥膏塗了。
知道今日肯定是逃不過的,磨蹭了一會後,蕭神愛咬了咬唇,細聲說:“想吃乘月樓的蜜煎金橘。”
齊邯攪拌藥膏的動作微頓,挨著她坐了下來:“現在就去買。”他給一旁侍從使了個眼色,綺雲急忙披上鬥篷跑了出去。
又在那糾結了半晌,蕭神愛才別扭的同意了上藥。
折騰了這麼久,齊邯怕她耽擱了病情,心急如焚,卻又半點不敢表現出來。
這會見她終於應下,才恍覺鬆了口氣,隨後挖了一小勺藥膏,往那片青紫上麵抹去。
甫一觸碰到,蕭神愛便瑟縮了下,隨之淚花溢出眼眶,低聲道:“齊邯,好疼……”
先前的淚意還未褪去,此刻又重新翻湧上來,聲音還發著顫。
齊邯的心尖亦是顫的,給她抹藥膏的手都在發著抖,幾乎要握不穩那銀匙。動作輕了又輕,生怕她再次呼痛。
藥膏塗抹在肌膚上,觸感是冰冰涼涼的,不知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旁的,似乎痛楚跟著減輕了不少。
上好藥,拿帕子將多餘的藥膏抹去,靜待了片刻後,蕭神愛將衣袖緩緩放了下來。
恰在此時,房門被輕輕叩響,一名著月白長裙的婢女入內,手中捧著個小木盒子。
“郎君娘子萬福。”婢女近前行了個禮,將那小木盒奉上,“這是我家夫人給小娘子的謝禮。”似是怕蕭神愛不肯收,她忙道,“是一匣玉延索餅,夫人剛遣了奴婢去買來的。”
蕭神愛笑著謝過了,關切問道:“你家夫人現在如何?可方便行走呢?”
婢女回道:“好些了,我家郎主正往這邊趕來,今日真是多謝小娘子了。”頓了一下,她又有些羞赧地說,“夫人今日身子不大好,不便當麵給小娘子道謝。不知……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尊府名號,我們郎主和夫人改日也好登門拜謝。”
蕭神愛正要說話,突的想到了什麼,大手一揮,豪氣幹雲:“不用啦!舉手之勞罷了,我幫她豈能是為了這個。你去告訴你家夫人,她安心養好身子,我就高興了!”
婢女被她給說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逐漸肅穆起來,看向她的目光頓時帶了幾分崇敬。
將那玉延索餅放下後,她一臉呆滯的從別間離開。
齊邯垂眸看著身旁那人,眸光如月般柔軟,正要說話時,蕭神愛突然拉著他的胳膊問:“齊邯,你看我剛才說的話,可有幾分氣勢?”
“有的。”齊邯點了點頭,仔細回想了一下,輕聲問,“今日是怎麼了?”
蕭神愛身子後仰,手撐著軟墊,靠在憑幾上仰頭看天:“我前兩日看了個話本子,那裏頭的人行俠仗義,好不快活。”她掰著手指,美滋滋地說,“今日總算讓我逮著機會了!”
她問:“你瞧,我像不像個俠客?”
齊邯微怔,隨後在她晶亮眸子的注視下,頷首道:“像呢。”
她想做俠客,那便做吧。
這世間千萬事,她想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