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給蕭家當司機已經有些年頭了,三五年前開始給小蕭總開車,這段時間他經常覺得小蕭總有點不對勁。
就比如,一向情緒冷淡鎮靜無比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小蕭總居然在剛剛往醫院趕的時候連打好幾個電話問人傷得重不重,語氣甚至都有點發抖。
上一次看到他這麼情緒不穩還是在幾個月前,往一處墓地去的時候呢。
老王朝頭頂的後視鏡裏瞅了一眼,看見後座上的小蕭總恢複了以往的鎮靜,臉上似笑非笑的,好像還有點生氣,對旁邊的那位小少爺還頗冷淡的樣子。
沒見到的時候擔心得要命,人在身邊了就愛答不理,你說這,變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是不是有點令人費解了?
老王撓了撓半白的頭發,感歎現在年輕人真是讀不懂,讀不懂。
蕭黎說完這句驚人之語後,就沒再說話了。
這讓周洛非常摸不著頭腦。
他時不時朝蕭黎那邊看一眼,直觀地感受到蕭黎真得心情非常不好。
是因為什麼?因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向他求助,還是因為自己被別人打了,就等於他的權威被挑戰了?
男人心海底針。
車子的目的地是周洛曾經去過的那家醫院,又一次來到了蕭家的專屬住院樓層。
這回的陣仗比上次還要大,周洛除了戴上口罩,幾乎是被人簇擁著小心給送進檢查室的。這關注程度都讓周洛懷疑這一層到底還住沒住著其他跟蕭家有關的人了……
“小蕭總,檢查還需要時間,您去休息室休息片刻吧。”一位護士長貼心地上前說道,“您不用太緊張,看起來白先生是沒什麼事的。張院現在正在手術,晚點過來看看。”
“謝謝,我就在這等就好。”蕭黎說道,“也不用麻煩張院長了,不是什麼嚴重的傷,讓張院長忙其他病人吧。”
護士長有些年紀了,露出回憶起曾經的神色笑道:“小蕭總跟蕭總都是一樣的性子,一點也不驕矜,不像有些富貴人家喲……”
蕭黎神色頓了頓,扯了扯嘴角:“應該的。”
周洛又一次像被正反兩麵洗刷一樣給折騰了個遍,等全部檢查做完以後,苦著臉對醫生說:
“大夫,我覺得我被過度醫療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撞了後腦,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周洛無言以對,垂頭喪氣地走出去,感覺腦後那個大包還真的非常有存在感,一陣一陣抽著疼。
這種疼痛讓他煩躁了不少,好好整治一下孟衍的心思更加強烈了。
走出檢查室,周洛一眼就看見等在門口的蕭黎。
蕭黎見周洛的神色瞬間變得乖巧了許多,無言地扯了扯嘴角,命令道:“去病房等我。”
“哦。”周洛想了想,還想掙紮一下,“我覺得我真沒什麼事兒,不是要去吃飯嗎?肯定到點了吧。”
蕭黎都覺得有些好笑,現在已經接近七點了,這人居然還惦記著那頓晚宴:“今晚不去了。”
“不去了?那你怎麼跟大家說的……”
蕭黎坦然道:“就說你被人打了。”
周洛:“……”
蕭黎繼續給他暴擊:“最關心你的蕭太太也已經知曉此事,現在已經在坐飛機趕回來的路上。”
周洛:“???”
周洛依稀記得,自己剛剛在醫院的時候,是還幻想過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
蕭黎托護士把有點恍惚了的周洛送進病房,自己走去了主治醫師的診室。
醫生正在寫病曆,見蕭黎進來,推了一下眼鏡:“小蕭總怎麼親自過來了?檢查報告還沒出,一會會送到病房去。”
蕭黎在醫生麵前坐下,說道:“我來是想問一些別的事。”
醫生把手從鍵盤上拿下來,表示自己在專心聽。
“您還記得,前段時間……大概一個月前吧,我曾送剛剛這個病人來住院過。當時他是出了車禍。當時他的身體情況您這裏還有記錄嗎?”
醫生笑道:“當然有,而且我自己也記得很清楚,畢竟我還從來沒見你那麼關心過家人以外的人,那麼大張旗鼓地送來了。”
這位醫生年逾五十,早在剛入行的時候就一直給蕭家人看過病,蕭黎小時候經常頭疼腦熱,也算是這位醫生看著長大的。
蕭黎繼續道:“那他那次車禍,是否可能會導致失憶之類的情況呢?”
醫生神色頓了頓,思考了半晌,答道:“失憶?應該是不會的。”
醫生的手指在鼠標上輕點了幾下,翻出當時周洛的病曆,仔細翻看了一下,用比較通俗的語言向蕭黎解釋了一番:“是普通的車禍,而且雖然是有撞擊,但是比較幸運沒有撞到頭部,如果是失憶……隻能解釋為創傷後應激。但是從他的精神狀態上看,並不像是有應激情況出現。”
他問道:“怎麼了?是病人自述出現了記憶方麵的問題嗎?如果病人自覺記憶方麵出現了問題,那還是要早幹預早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