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盤山公路上,一輛大巴平穩地運行著。
突然,一個急刹,把冗長沉悶的旅途氣氛打破。
乘客們立刻不滿嚷嚷:“怎麼開車的!”
一個瘦猴樣的男人登時就啐了一聲,口吐芬芳:“路上急刹,改日沒媽。”
司機走南闖北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聞言也不惱:“平心靜氣啊,前頭那麼大一塊石頭擋著呢。”
不急刹,車都要翻了。
就在眾人嘰歪推諉誰也不願意主動提出下去挪一下的時候,秦野睜開了眼睛,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頭昏腦漲,想下車清醒一下,順便把那石頭挪了。
結果從草叢裏走出來一群人,穿著看過去是一片斑斕駁雜。
他才起身,前座的男生沒動,但是阻止他:“哎,你別下去,危險。”
秦野捏了捏鼻梁,淡淡地看了一眼男生和他橫在鄰座那麼大一根棒球棍,眼神像是在說,兵器在手你還慫?
男生哽了一下,你是不慫了,你是去送啊。
兩個人眼神一來一回,奇異地接收到對方的電波。
男生見他好似被說服了,探身對司機大叔說:“大叔,別、別停著了,趕緊開走吧!”
“不行啊,學生娃,你眼神好使,你看看,那石塊刁鑽得很,要想開過去,懸。”
火燒眉毛的關頭,司機心裏雖然急,但仍慢悠悠地說。
那幾個人扛著各式各樣的冷兵器,三歲小孩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來者不善。
“完了完了,我還要去考試呢,這下砸了。”
“直接開過去算了,電視裏不都那麼演嗎?緊急關頭基本都能行。”
抱怨的人很多,可是誰也不願做那出頭的鳥,遇事先認輸認命,不去觀察敵我差距,不去尋找趁手的武器,不思考團結一致對敵,明明拚一拚還有一線生機,卻隻龜縮在座位上等著被一網打盡。
嘖,秦野一醒來就看到赤裸裸的人性,出於職業的習慣,他就喜歡這種人性顯露無疑讓他欣賞的時刻。
那群人像是戲弄蟲豸一樣,不慌不忙,還在遠處做定點pose。
男生眼睛瞄到司機大叔的窗子還是開著的,咋咋呼呼地跑過去,“關上快關上!”隔著大叔,撳上了車窗。
他正拍著胸脯呼氣。然後冷不丁聽到機械運動的聲音。
艸,門開了!
誰!
男生在風中淩亂,隻見秦腳步穩重地路過他,下了車。
好家夥,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他這幾步路確實走得很有氣勢。
不過跟對麵五六個人比起來,豈不是螳臂當車?
司機大叔旋開保溫杯,安慰男生:“真人不露相,你稍安勿躁。”
瘦猴走上來潑冷水:“等著看他被揍成個醬油鋪吧。”
男生和大叔齊齊看了瘦猴一眼,沉默了,總覺得瘦猴不應該在車裏,而應該在對麵那夥裏,這一模一樣的穿衣風格,把他投擲進去,直接合並同類項。
男生看著下了車的秦野,總覺得哪裏不對,靈光一閃,他看向車廂後麵的乘客,決定遊說他們一起上。
可是他一提出這個提議,立馬有人反駁他:“小朋友儂想哪能?外頭勿要忒凶嘞,攛掇阿拉去挨打嗎?”
男生急切地說:“現在一起上,我們人比他們多,說不定還能贏了,否則就是坐以待斃啊,
等他們上來,拿著武器脅迫你交錢怎麼辦?”
那人頭一扭:“伐曉得。”
·
山野的空氣清新怡人,早晨下過一場山雨,能嗅到濕漉漉的水汽,秦野頭還是有些暈,不過神經已經興奮起來了。
興奮的不是要和一群人狹路相逢宛若江湖草莽對峙。
而是這具鮮活的重新啟動的身體,真是讓他熱血沸騰。
車上的男生趁著秦野下去吸引注意力的時候,趕緊蹲下來報警。
等他站起來,扒在玻璃上,看到秦野站在一堆殺馬特中間,打開雙臂擁抱空氣,咦,這畫麵怎麼有點熟悉呢?
哦,他平常摸魚畫的反派就是這樣子的誒。
後麵的乘客也都伸長脖子看熱鬧,他覺得那麼多人就在車上看著是不是太冷血了:“我們應該一起下去的,我們比他們還多兩個,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被打,然後等那群人上來搶我們嗎?”
司機說道:“少年郎你莫急啊,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看那小夥子有兩下子。”
在混混們看來,眼前的同齡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秦野活動了一下脖子,順手拿來的棒球棍掄起一個弧度,穩當地架在肩上,食指輕輕一勾。
“你過來啊~”
混混們:“……”
其中一個白毛尤其悲憤,太囂張了!
那睥睨的眼神、狂傲的姿態、譏誚的語氣、不屑的手指,都讓人火氣騰騰上躥,任何一個有血性的陽剛男人都忍不了!
混混們本來還想放點狠話享受一下獵物的恐懼與顫抖,這會麵麵相覷,怎麼b都給這小子裝完了?
紛紛揚起武器向秦野砍砸掄捶過去。
最先招呼上來的是一把西瓜刀,秦野一個側身躲過去了。
不錯,微微下腰後的起勢絲毫不阻滯,這具身體有點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