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徐伯是家裏的老管家了,前幾年正式退休後便回了鄉下。
他認識徐伯是在六歲的時候。
在此之前,他的記憶裏總是有很多人圍著他,來來回回地換。有的待了一兩天,時間長一點的可以待一兩個月。
他的父親很忙,經常好幾個月見不到人。母親從有印象起便讓他覺得很矛盾。他生活裏聽到最多的,便是母親教訓某個人時的尖刻語言,無論是家裏的傭人還是公司裏的員工。所以母親在家時,其他人都會很壓抑,一句話也不會多說。
但是母親對他很是和藹可親,總是誇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寶貝。有時候,他會想,為什麼母親會對別人那般尖刻?為什麼不能對別人和對他一樣呢?
家裏照顧他的阿姨和司機,總是一茬接著一茬地換,來來回回的。這些人一切都順著他的話說,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很是無趣。即便他貪玩不講道理,也不敢直接上來拿走他的玩具,隻是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來勸去,希望他趕快消停。
他心裏明白,他們是懼怕母親。每次貪玩沒寫作業類似的事件發生時候,母親都會責怪他們的教育方法不得當。對於真正貪玩的他,母親是一臉慈愛的,哄著他說,“寶貝,這不關你的事,都是他們的問題。”
六歲那年,徐伯來了,高高壯壯的身影一來便成為新的管家,專門管理他的生活起居。也是那一天起,他第一次受到了教訓。
那天他記得很清楚,放學回家後,他拿起了母親的pad玩起了遊戲。
徐伯站在沙發前麵無表情地說,“現在是五點十分,十分鍾後你去書房,老師已經在書房等你了。”
他當然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雖然昨晚母親介紹過這位新來的徐伯,但在他眼裏,這位徐伯和以前的王伯、李伯並無區別。
時間到了,徐伯在旁邊提醒了他一遍,他卻沒給半分反應。一邊繼續玩自己的遊戲,他一邊偷偷瞄了眼這位高高壯壯的大人,看他到底能怎麼辦。
半晌,徐伯的眉頭皺了起來,上前一步抽走了他的pad。
他當時正玩得興起,沒有任何防備,自然輕易地讓他得了手。輸人可以,輸陣不行,他惱羞成怒地瞪著徐伯,大聲道,“還給我。”
徐伯的臉色像是泰山一般巋然不動,淡淡瞥了他一眼,“時間到了,你該去見老師了。”
他想讓他去,他偏不去。
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他斜睨著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母親待會就回來了,看他怎麼交待。
看他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徐伯環抱起了手臂,冷冷地打量著他,又說了一遍去見老師的話。
他心裏更是得意了,以為這位大人有什麼不同呢,還不是和以前的幾位一樣,隻會囉囉嗦嗦地勸勸他!
他索性閉上了眼睛,誰要去見什麼老師,哼!
豈料他還沒來得及在腦海裏想好母親教訓徐伯的場麵,就被一股大力揪了起來,眼睛猛地睜開,反應過來之際,身體已經失重了,懸在半空之中。
他當即大怒,懸空的滋味很不好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腳下胡亂地踢著,大叫道,“你敢!你敢這麼對我!我母親會教訓你的“
無論他怎麼叫喊,徐伯始終淡淡地看著他,仿佛在看動物園裏的猴子一般上躥下跳。“咚”的一聲,他的腳提到了一處,誰料那邊紋絲不動,更是淡定地將手伸直了一些。
這下他完全踢不到任何實處了
也許是過了半小時,也許是過了一小時,他覺得自己呼吸真是很困難,每一秒鍾都很難熬,踢人也沒力氣了,叫喊也沒力氣了
“咚“地一聲,他被扔在了沙發上。
他用力地喘著氣,恨恨地看著徐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就等著看他晚上怎麼和母親交待!
豈料當晚沒等到母親回來,倒是等來了好久沒見的父親。
他想,父親雖然沒有母親那般哄著他,但總歸是他的父親,定會幫著他的。
於是他拽著父親的袖子,繪聲繪色地說了一番剛才的事。當然,省略了自己不願意去見老師那點事。
誰料父親聽完卻隻是皺了皺眉。轉過身卻伸手拍了拍徐伯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老徐,我事情多,很多時候管不過來。這小子就交給你了,要打要罵,我絕不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