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過後,阿江似乎“被迫”接受了公主給予的諸多好意。
比如,公主常常會在周先生給他講完學之後又返回書房裏,拖著阿江一起學習。
比如,每天清晨會來同他一起溫習。
再比如,溫習之後還會還會堅持要他跟著一起吃早飯。
這讓其他人都眼紅得不行,晚上一起值守的同僚們總是對他說一些酸溜溜的話。
連婉玉都不敢對他隨意翻白眼了。
最初阿江心裏也是拒絕的,畢竟他有著糟糕的過去,人見人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早已經習慣了人們把他當做垃圾一樣鄙夷不屑。
公主待他好,他卻不希望公主因為理會一件人人嫌棄的垃圾而遭人說閑話。
她隻要永永遠遠地受世人敬仰便好。
可是,當公主僅僅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眨巴眨巴那雙水濛濛的杏眼,喚他一句“阿江”,他就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所有定下決心的抗拒與掙紮在一瞬間都成了徒勞,天地之間唯餘那望向他不含任何輕視的目光。
讓心底深藏著的自卑有了點點消散的跡象。
就這樣,短暫而又似乎有些漫長的時光在不斷翻頁,與周先生約定好的半個月已經來臨。
仲夏已至,天氣有了抵擋不住的燥熱。
溫長思今日不用聽學,陪著阿江在書房裏等著周先生過來。
“阿江,不必緊張,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溫長思有些擔心阿江會緊張,“我看得出來,其實周先生對你是滿意的,你看你隻花了不到半個月,就學了這麼多字。”
阿江垂眸,有些低沉地“嗯”了一聲。
麵對周先生的考核,其實他並不緊張。
他本來就足夠下功夫,近來又被公主按著翻來覆去地溫習,若是周先生不為難的話,倒是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此時令他在意的是……
公主可能沒有注意到,她湊得有些近了,淡淡的女子香在鼻尖縈繞。
耳根微微泛了紅。
這段時間以來都在享受著他從前做夢都不敢想的關懷,但他卻還不知道該怎麼和公主相處。
隻能傻乎乎地公主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兩人此時的交流基本上就是溫長思問一句,阿江答一句。
不知何時,窗外開始零零星星地下起了雨。
溫長思看著這來得有些突然的雨,雖然很小,但還是有些擔憂:“怎麼下雨了?也不知道周先生此刻到哪了。”
萬一一會雨下大了怎麼辦?
周先生一行人也不知道帶沒帶傘。
想了想,便對婉玉道:“差幾個人出去看看,記得多帶幾把傘,務必要快些把周先生迎進來。”
婉玉有些猶豫:“這……”
她這一走,屋裏不就剩下了公主和阿江兩個人嗎?
阿江雖說看起來並沒有膽子敢冒犯公主,但畢竟也是孤男寡女的,這要是傳了出去……
溫長思見婉玉未有所動作,皺了皺眉,“怎麼還不去?”
婉玉看了一眼阿江。
意思是同一個男侍衛待在一個屋實在不妥當。
阿江倒是也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意思了,在溫長思還沒開口就主動要去出去守著。
“外麵正下著雨呢?怎麼能出去呢。”
溫長思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把門打開就好了,隻是讓你去差幾個人,快去快回便好。”
婉玉隻得說是,便打開了房門,拿著書房裏唯一一把備用傘快步出去了。
然而夏天就是如此陰晴不定,不遂人願,婉玉才走沒多久,天就變了臉色,以極快的速度變得灰暗了起來,零星小雨被大顆大顆落下的雨珠替代了。
白晝如夜。
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雷聲。
在雷聲傳達出來的瞬間,阿江看到公主原本紅潤的麵色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