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侯府正門口。
冬煙扶著陸晚芍下了車。
天色已晚,炊煙嫋嫋,已經快到了晚飯的時候。
陸晚芍穿過遊廊,來到自己靠近中庭、清幽雅致的小院。
還未到門口,便見幾個小丫鬟懶懶散散靠在一起說閑話,門口地上淩亂,卻無人打掃。
“姑娘也真是的,葉表小姐那麼寬和大方的人,姑娘非要讓她在這麼多人麵前下不來台。”
“我聽廚房秦嫂子說,姑娘和那定國公世子偷偷去了湖邊亭,接著世子就表示要非葉姑娘不娶呢!”
“表小姐都暈過去了,你說這大姑娘何時變得這麼咄咄逼人的。”
陸晚芍閑閑地聽著,還把手翻了翻,欣賞了一會兒謝觀雲幫她新做的指甲。
在夕陽下指甲閃著偏光,瑪瑙一般,煞是好看。
她心情又好起來了。
冬煙可忍不了,氣的要命,急急地快步上前嗬斥:“嚼什麼舌根呢!小姐是你們能議論的嗎?還不讓開!”
幾個小丫鬟這才看到身後的陸晚芍,嚇了一跳,嘴皮子一禿嚕就要辯解:“我知錯了,姑娘饒了我們罷。”
陸晚芍走近詢問:“是誰管著你們的?”
小丫鬟誠惶誠恐不敢隱瞞:“是、是秋露姑娘。”
秋露?
陸晚芍思考了下,費力從記憶力扒拉出書中內容。
原主有春、夏、秋、冬四個一等丫鬟,還有小丫鬟若幹。
大丫鬟主管她房內之事,例如銀錢地契、吃食水酒、服飾首飾、交際應酬。
她身邊帶著的冬煙是母親留給她的,很是忠心。
秋露腦子轉的快,知道擇好主,很早就倒戈到了葉初蓮那邊,時不時向那邊傳遞消息。
也是秋露勸著陸晚芍接受司家給的盒子,讓她放到侯府密室裏。
最終這盒子成了侯府投敵的證據,導致侯府滅亡。
陸晚芍深吸一口氣,對冬煙命令道:“你去把院裏的所有丫頭婆子小廝都喊來,我有要事交代。”
“是,小姐。”冬煙領命下去。
陸晚芍坐下來,拿起茶杯,心不在焉撇著茶末,想著要怎麼清理一下著混亂的人事關係。
“小姐,人到齊了,都在門外侯著呢。”
陸晚芍掃了一眼屋外,幾十個人正站著,有些人神情還有些不耐。
看來原主實在是太好性了,養的這些人都能蹬鼻子上臉。
陸晚芍想了想,對冬煙吩咐一番,然後繼續喝茶看戲。
冬煙聽了,眼裏閃著星星,直誇陸晚芍:“小姐厲害!”
於是下去準備了紙筆、桌椅,又挑了幾個人出來:“你們四個會寫字的先出列,等下前來一個人就用一張紙記錄。”
接著站在隊伍前列,大聲道:“小姐說了,你們分成四隊,站在這四張桌子前麵,報上姓名、差事、在侯府裏的關係、擅長的事物,問什麼答什麼,不得浪費時間。”
陸晚芍在屋內,用銀勺挖著櫻桃送入口中,有些餓了,又讓小廚房拿了些點心來。
雪花糖、冰晶卷、白糯糕三疊小點心,倒也精致。
陸晚芍吃著又想起一樁事。
“冬煙,我的銀錢地契首飾在哪?”
“小姐,春雪姐姐收著哪,她剛結束了問話,我喊她過來!”
春雪小跑著跟著冬煙過來了。
“小姐、您的地契和銀錢都在櫃子裏鎖著,首飾在歸置在盒子裏,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你說呀!”冬煙催道。
春雪道:“隻是小姐您的嫁妝,原應該鎖在庫房裏的,但前幾日我進去看了下,比起嫁妝單子上少了不少。”
她躊躇了一下,繼續道:“先夫人留給您的名貴首飾、寶石玉石似乎都不見了,連金子銀子也少了。”
“怎麼如此!”冬煙大驚。
“是、是葉夫人。夫人過世後,葉夫人說她舍不得夫人和您,要照顧您,幫您看管這些嫁妝。誰知道、是我辦事不力,辜負了小姐。”
春雪說著說著眼睛都有點紅,很是自責。
這又扯上了一樁舊事。
葉夫人本姓宋。當年宋家給兩個女兒,也就是先夫人和她的妹妹葉夫人,前後腳挑了婚事。
一個是當時的葉探花郎,英俊瀟灑,另一個是將軍府裏的次子,現在的文遠侯。
本來探花郎說給姐姐,將軍府次子說給妹妹,兩件事並無聯係,都是好姻緣。
可誰知探花郎有次來宋家拜訪,不知怎麼和妹妹一來二去眉目傳情好上了。
又恰聞將軍次子摔下馬,生死不明。
這下可好,妹妹想要悔婚,不,是換婚。
她對著宋家老爺撒嬌,反正對外隻知道宋家姑娘結親,並未寫明是大姑娘還是二姑娘。
那麼姐妹倆一換,外頭人又不知道,也不會說閑話。
姐姐又素來心軟,憐惜寵愛妹妹,於是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