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話音剛落,諸人又是一驚。
方才一眾人都被活人被煉成傀儡的事情給吸引了注意力,這會兒薄聿第二次說出這話,他們才後知後覺驚異起來。
“你什麼意思?!”程嶽師兄反應最大,幾步過來就要翻動屍體,卻被薄聿擋過。
“便是表麵意思,這人不是程嶽。”薄聿手中捏著符籙貼在屍體眉心,而後靈力圍繞周身走了一圈,眾人便眼睜睜地看著屍體慢慢變化身形。
最後幾乎縮小一圈,皮膚褶皺,麵容也有些變形。
但還是有人認出屍體的身份,“怎麼會是他!”
“丹鑒門的小侍?”薄聿抬眸問對方,那人點頭,“這人不久前才給我們送過粥食,臨走前還在門口摔了一跤,右手胳膊處還破了長長一條口子。”
一人開口,另一人也緊跟著開口,“對,就是他,他個子比同歲人略矮一些,腿有些跛,而且那會兒摔倒時我也在旁邊,起來時還作了一揖,不住地道歉。”
如他們所言,程嶽師兄將那屍體的衣袖擼起來,便見一道新傷口明顯,隻是流出的血是黑的。
溫姚也檢查了屍體的腿膝,的確是有舊傷。
“他的內丹去哪了?”終於有人意識到另一件事,薄聿卻盯著那黑血有些蹙眉,“凶手是生生碎了他的內丹,然後將別人的內丹換給他,若我猜的不錯,他的死因便是腔體承受不住靈力,爆體而亡。”
“可是他的屍體是完整的。”有人提出疑問。
“當真是完整的嗎?”薄聿又捏了一張符,符籙憑空燃燒起來,映得他一雙眸子有些晦暗。
眾人便見那屍體開始碎裂。
對,就是碎裂。
宛如完好的花瓶摔在地上瞬間粉碎成千百片,觸目驚心叫在場的人難掩驚恐。
“這具屍體並不完整,是用靈力和邪物重新‘縫起來’,雖然看似沒什麼區別,但是隻需輕輕一碰便化為湮粉。”
薄聿聲音不緊不慢,但是諸人喉頭俱是一緊。
“縫起來”這三個字平日裏聽起來沒什麼,但是現在聽在耳中便是一股森寒氣自脊背後竄起來,直叫諸人打了個寒顫。
“那我師弟去哪裏了?”眾人怔然之際,程嶽師兄忽然開口。
薄聿起身,不動聲色地將那顆內丹收起來,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出去,院子裏還有人張著耳朵聽,一見他出來便灰溜溜地縮回去。
薄聿懶得理會,走到院子的法陣那處來回走了兩遍,心中便有數了。
“這法陣是程嶽破的。”薄聿說完又往溫姚麵上看了眼,“若我猜得不錯,丹鑒門的法陣應當是共通的,一旦一處激發,別處應當也會出現異動,而這不大的動靜,第一個覺察到的應當是你丹鑒門的人?”
“公子說得不錯,”溫姚點頭,“隻是等我們發現時,已然是這模樣,我們派人搜尋了許久,也不見程公子的蹤跡。”
“你們查過丹鑒門以外的地方嗎?”薄聿看向大門的方向,“丹鑒門的法陣的確很厲害,但是他有個弊處,那就是在防禦了敵人的同時,也將被襲擊的人也一並防住了。”
“什麼意思?”
“你們的法陣將程嶽逃走的路給封死了。”薄聿說完,溫姚先是一愣,而後便有些訕訕,“這……”
“法陣是程嶽損毀的,”薄聿又添了一句,“他打不過凶手,便想離開,但是萬萬沒想到,卻逃不開。”
“所以用了逃命的法寶,你們興許聽見了聲音,那不是程嶽被殺死的動靜,其實是他破開法陣的無奈之舉,而且凶手並沒有繼續追殺,而是開始布局。”
“所以凶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殺程嶽,而是引他離開,然後布下今天的局。”
薄聿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我遭人誣陷是臨時之舉,畢竟今日離開丹鑒門出去瞎逛的似乎隻有我一人。”
“還有之前碰見程嶽那一次,隻能算得上順水推舟。”
“但是我唯一不解的是,程嶽在逃走之後為何沒有再出現了。”薄聿難得露出一絲困惑。
“因為他迷路了……”背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薄聿扭頭,郜宿瞪了他一眼,身邊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不見的程嶽。
他有些狼狽,發絲也有些散亂,不過幸好郜宿給他借了件外袍,勉強叫他遮身。
“師兄!”程嶽大概是真的受了不少罪,一見他師兄立刻幾步跑過去,幾乎要像個小孩子蹦上去。
方才怒氣衝衝的人這會兒見了程嶽倒是冷靜了些,一邊在師弟頭上揉了一把,一邊朝薄聿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