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實在太熟悉，好像之前也有人指著他的鼻子這樣罵過他。
罵他愚蠢，罵他冷血，罵他不該擁有人類的感情，甚至連人類的外貌都不該擁有，他似乎就不該以這種麵貌存在，或者說，他根本不該存在。
他憤怒地鎖住嚴昊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自己，把臉湊過去，不是吻，倒更像是在咬他。
嚴昊覺得自己今晚的遭遇實在太不可思議，連續被男人強吻也就算了，竟然自己都沒辦法第一時間推開。他覺到嘴唇傳來的疼痛，味蕾嚐到鮮血的味道，1124好像對血液的到來更加興奮了，竟也把舌頭伸了進來，和他爭奪呼吸，涎/液來不及咽下就順著嘴角流下來，嚴昊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說不定會直接被啃下一塊肉，隻能用手拚命去錘1124的背。
他的到來是個巨大的錯誤，他的出現是個巨大的錯誤，沒人喜歡他，沒人在意他，所有人隻會害怕他、厭棄他以及想毀掉他。
可是為什麼啊，為什麼連嚴昊也要這樣對自己，也要說自己，他應該是最明白自己的人啊。
他現在腦子很亂，經過這麼一出，好像又有更多的記憶蘇醒，撕扯著他的頭皮。
沈輕舟終於鬆開手，吃痛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嚴昊被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什麼，擦掉嘴角的血，整個人靠在車身上平複呼吸。
他再次看到了那個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孩，不，不對，為什麼是再次？而且那個人不再是一個小孩兒，而是一個青年，與他現在年齡相仿的樣子，二十來歲，站在培養皿外麵，穿著一身白大褂，似乎在先生為什麼事而激烈爭吵著，邊吵邊拿手指指著自己，他們的嘴一張一合，激動到連臉部肌肉都在顫抖，沈輕舟把這一切看得那麼清楚，卻捕捉不到一點他們的聲音，像是丟失音軌的慢放影像，一切看起來都太過奇怪。
下一個畫麵，自己還是待在一個巨大的培養皿裏，那個青年就站在他麵前，和自己隻隔了一麵玻璃的距離，這樣的場景他好像並不是第一次遇見過，而這是他看得最清楚的一次，青年這次穿的還是白大褂，胸口上還有一個姓名牌。上麵寫著三個字——“沈輕舟”。
青年敲了敲玻璃，似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於是玻璃裏麵的沈輕舟抬起頭來看他，對上那個人的眼睛。
這位青年有著笑盈盈的眼，卻一點也沒隱藏惡意，他開口，這次沈輕舟在記憶裏聽到他的聲音了。
“垃圾複製品。”玻璃外的“沈輕舟”是這樣說的。
可下一秒畫麵再次模糊，他似乎又來到了新的場景。
“今天的實驗也很順利呢。”眼前的人這樣笑著說，怎麼講呢，是他記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了。是先生嗎？可先生又是誰呢？
他眨了眨眼，活動了一下手腳，好像比昨天更加靈活了。
“昨晚你夢見什麼了嗎？”對麵的人這樣問，他當時是坐著的，應該是，他們相對而坐。
“沒有夢見任何東西，先生。”他回答。
“非常好，那我問你，你是人類嗎？”
他回答得很快，好像這個問題已經被問了無數遍：
“不，我不是人類，我是由先生製造出來的，將永遠感謝先生，並且服從先生的命令行事。”
交錯的畫麵不斷回溯，最後，他的世界再次漆黑一片，他向旁邊栽倒，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