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屯所裏的時候,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吃午飯的時間。
“沒事幹就去幫終做點什麼,畢竟你也是三番隊的隊員。”土方叼著煙說。
他單手提著外套,襯衣外還有一件馬甲,身形頎長,深藍色的瞳孔像桀驁不馴的貓的眼睛,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就是這麼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卻相當體貼:“終他可能看起來話比較少,但他隻是比較害羞。你去三番隊這件事也是他同意的——他說不定挺喜歡你的。”
“齊藤隊長是個好人,”我讚同道,“能讓我不用去一番隊的都是好人。”
“你還是不喜歡總悟啊?雖說那家夥的確不怎麼討人喜歡。”土方看起來有點頭痛,“真麻煩……那家夥現在看到你也怪怪的,感覺矛盾越來越大了……畢竟你們都是真選組的一員,你還經常被借到一番隊,至少給我團結一點啊。”
一番隊常年出外勤,武力值高的人才多多益善,我加入真選組以來也經常跟他們一起去出外勤。
我對土方先生的擔憂並不在意:“衝田隊長不是也整天想暗殺土方先生嗎?真選組現在也挺團結的嘛。所以安心啦,土方先生。”
土方:“……………………”
“也是。”他揉了揉額角,“算了,不管他了。”
走到三番隊所在的區域時,土方便和我分道揚鑣了。他應該是要去找近藤先生,我則打算回去找齊藤隊長。
“等一下,”分別之前,土方先生突然叫住了我,“頭上有東西。”
我下意識停下腳步,撓了撓發頂:“哪裏?”
“這裏,”土方伸出手,“別動。”
我乖乖低下頭,感覺到他的手指穿進我的發絲間,溫熱的指腹按在我的頭頂。
“紅色的碎葉,楓樹?”他耐心地摘下那枚葉片,收回手,“雖然還很熱,但確實已經是秋天了啊。”
“啊,是槭樹的葉子。”我湊近看了一眼,認出了它的品種,“有五瓣,很適合做書簽。”
“用樹葉做書簽……你是沒畢業的小女孩嗎?”土方忍不住吐槽道。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把火紅的葉片放進了我掌心裏,那雙慣於握著刀劍的手難得地動作輕緩。
“是以前私塾的老師教的啦。”我小心地握著那枚葉片,輕聲說,“以前私塾門口就有一棵槭樹。和楓樹不一樣,槭樹落葉的速度比較慢,秋天的時候整棵樹都是像火焰一樣的紅色,特別好看。”
葉片的尖端剮蹭得我的手心有點發癢,我垂著眼看著它,彎了彎眼睛:“這麼說起來,我以前也還挺喜歡秋天和冬天的。冬天大家可以一起圍著被爐吃橘子,很暖和。”
土方叼著煙,表情有點怪異。
“明明平時出任務都很硬氣,怎麼就是會偶爾突然變得有點娘兮兮的……”他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後朝我揮了揮手,“好了,去吧。”
“午飯的時候見,土方先生。”我跟他道別,轉過身,就看到了齊藤終隊長。
三番隊隊長齊藤終的房間正對著庭院,邊上不遠處還有洗手間。三番隊的綽號是沉默番隊,平時這裏可以說人煙稀少。
我個人感覺這種地理位置還挺適合齊藤隊長的……畢竟他好像腸胃有點問題,每次和我相處沒多久就會跑一次廁所。
而且齊藤隊長真的很不擅長說話的樣子。
就像現在。
他頂著一頭蓬鬆的橙黃色爆炸頭,赤紅色的眼睛盯著我們的方向看,表情好像有點奇怪,卻依舊沒有說話。
我很難從他被遮住三分之二的臉上讀出他的具體心情,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隊長?早上好……?”
對上我視線的那一瞬間,幾乎是馬上的,齊藤隊長就低下了頭。他的反應速度很快,動作迅速,不愧是真選組內部最強的劍士之一——如果不是我對我自己的感知足夠自信,我甚至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我有些困惑地走到他麵前,規規矩矩地向他報告,然後低頭看了一眼他桌麵上的日記。
齊藤隊長低著頭,不動聲色地把本子往自己的臂彎底下挪了挪。
我看到本子的一頁上,用毛筆字寫了我的名字,末尾還跟了個“z”。
我:“…………?”
抬眼的時候我又發覺齊藤隊長赤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我,又迅速挪開了。那張臉上的表情顫抖著,像是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顯得相當凶惡。
我更困惑了。
“叫我有什麼事嗎?隊長?”我直截了當地問,“如果是身體不舒服,我可以送您去醫務室。”
沉默,漫長的沉默。
齊藤終沉默地和我對視了幾分鍾,搖了搖頭,突然站起了身。
我看著他起身,出門,左轉,去廁所,一氣嗬成,感覺腦子裏全是困惑。
‘終哥隻是害羞。’
‘終隻是比較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