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青光的時候,林歌其實一直很仰慕丁曼。
她是申江本地人,或許是因為在國外待過的緣故,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自由奔放和瀟灑自信,說話又風趣幽默。再加上她人長得精致漂亮,穿衣品味也是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因而林歌站在她麵前,總是有一種隱隱的不自信。
能被這樣的人嫉妒,林歌心裏其實有一些偷偷的開心。
當然,也會覺得很不好受。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排斥在外。
這個時候的北河,大部分人都已經穿上厚外套了,昨晚跟媽媽視頻的時候,她穿的就是長袖睡衣。
可是林歌才剛剛真正感覺到秋天來臨的氣息。
一開始可能不再需要開空調;然後是早上刷牙的時候夏天的睡衣有些不夠用,身體會起雞皮;路上穿短袖的人越來越少,女生開始穿卡其色長風衣;這個季節的桂花香和空氣中到處都是的橘子清香,有時候早上出小區的時候林歌甚至會左右張望,懷疑路邊有販賣橘子的小攤。
幾場反反複複令人厭煩的秋雨過後,真正的秋天是真的要來了。
原來申江並不是沒有秋天。
從前在北河的九、十月份,是利落的秋高氣爽,天空又高又遠,空氣幹淨又透明,一切都完美的無可挑剔。
到了申江以後,被連綿秋雨折磨的林歌已經放棄對秋天的期盼,沒有秋高氣爽,隻有濕淋淋的地麵和抖落雨水的樹葉。說起樹葉林歌就更不理解,這個時節的樹葉早該變黃落下,可申江的樹木卻像塑膠假樹,到了秋天還不肯變黃,綠油油的看得人心煩。
以至於林歌甚至說出了“好了,秋雨結束以後就到冬天然後就該下雪了”這樣絕望的話。
但其實並不是,連綿秋雨結束以後,申江的氣溫從二十五攝氏度降到了十五攝氏度,天空一下變得高遠起來,空氣裏麵的灰塵顆粒都清晰可見。
清晨打開窗看到陽光照射進來,林歌一下子產生了一種抓起籃子和野餐布到公園裏野餐或是什麼也不做隻在街頭漫無目的踩碎幹燥樹葉的衝動。
產生了戀愛的衝動。
這樣的季節,正好在風吹過來的時候將手放進對方溫暖的口袋;一起逛書店的時候,微冷的氣溫會讓兩人靠的更近;在公園裏也可以看到更遠的風景,因為一切都是透明的。
可以吃到最肥美的螃蟹,喝到味道最好的清酒,和喜歡的人坐在咕嘟咕嘟的壽喜鍋前幫彼此煮菜,從電影院出來以後再依依不舍的牽著對方的手不忍分別。
想到這裏,林歌真想對著窗外的世界大喊呼籲他們在這個季節戀愛。
被迫一下子穿起厚外套的朋友在朋友圈發出了“簡直是一下子到冬天了”這樣的感歎,但是林歌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秋天。
十五六度的氣溫、秋高氣爽的天氣。
所以現在看來,唯一的遺憾就是“戀愛”這樣的願望很難完成了。
林歌又拒絕了兩三次楚肆的吃飯邀約——一次比一次艱難和糾結,每次拒絕完都會想,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但是楚肆總讓她“失望”,因為總有下一次。
拒絕的理由都是工作忙和加班,不過來那個最近的確要忙的事情比較多,一忙起來倒也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林歌帶的衣服已經不夠禦寒,還讓媽媽從北河寄來了幾件厚外套,秦玉芝甚至連羽絨服都幫她寄過來了。
白天還好,早晨和晚上冷得人直打顫,其實溫度倒也不是很低,十度左右,可是夾雜了海邊濕氣的風仿佛能裹挾著冷氣直滲入人的毛細孔,讓在北河生活了二十年的林歌完全招架不住。
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已經快九點,因為降溫,往常在小區門口聚在一起聊天的爺爺奶奶們這兩天都不在這裏,現在這個時間,除了保安亭裏的大叔之外不會有人。
可今天,林歌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男人。
那人穿著灰色長外套站在路燈下麵,林歌第一反應竟將他看成了楚肆。
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不是楚肆。
是向海成。
向海成?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就算到申江來,又為什麼在自己小區樓下?誰告訴的他?
雖然不敢相信,可的確是向海成。
他帶著黑框眼鏡,冷得抱著手臂在胸前,看到林歌走進來連忙往她的方向走近:“小歌,你終於回來了。”
“向海成?”林歌警惕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