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塔納托斯(1 / 2)

塔爾塔洛斯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孩子能起到什麼作用。

他毫不費力地洞悉了少年的意圖,卻依舊介懷。

以其中一方殺死另一方為結束前,塔爾塔洛斯以為他們是共犯。

塔納托斯大可直接向他說明自己的計劃,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蓋亞身上,以更曲折的途徑達成目的。

他不能容忍自己在某些方麵被和蓋亞等同。

深淵之主冷峻蒼白的麵容上本就沒有太多表情。

此刻,他看著階梯之下去而複返,唇角微勾,自以為將迫切掩飾得很好的蓋亞,綠玉般的眸子蘊著昏沉的風暴。

塔爾塔洛斯沒有理會對方軟硬兼施,不斷開出的各種條件與許諾,僅僅隻是一瞥,目光便落到了被囚在籠中的少年身上。

覺察到目光,少年不太情願地抬起頭,和他對視,依然看不出心緒。

哪怕現在的情況是他有求於自己。

然而塔納托斯隻是在緊張。

他不太懂要怎麼遞眼神暗示塔爾塔洛斯才能配合,猶豫片刻後,鬼使神差般,隱晦又迅速地衝深淵之主眨了下眼。

做完這個動作,他才意識到剛剛不太符合人設,當做什麼也未發生般迅速板起臉。

但著樁本應該由他和蓋亞雙贏的交易,確實在這個動作下變成了同塔爾塔洛斯聯手,不動聲色對在場另一位進行算計的舉動——塔爾塔洛斯動了。

“記住你的承諾。”

深淵之主隨意分出部分足以打發掉蓋亞的力量,以相當輕慢的態度,粗暴又簡單地將它們砸進了女神的腹中。

女神臉上表情微微凝固,似乎不滿於他的直接。

但塔爾塔洛斯已經永遠拒絕了她,她再也不會有踏上這裏的機會。

大殿上隻剩下兩位特殊的囚徒。

印象中,塔爾塔洛斯從未見過少年像剛剛那般生動的時刻,以至於他居然產生了那樣或許會更適合的莫名念頭。

明明死亡與鮮活並不相配,這片絕望之地也不需除痛苦外的色彩作為點綴。

塔爾塔洛斯本來應該同他好好算一筆賬。

可他隻是什麼招呼也沒打地,將長鞭甩了出去。

而後長鞭脫手,深淵之主手上取而代之是劍的虛影。

蓋亞留下的牢籠被砸得粉碎,鞭影卻沒有就此停歇,而是繼續向前,裹著淩厲的呼聲直直抽向少年胸口。

或許是早就習慣了這種襲擊方式,塔納托斯半點都不意外地側身躲過,同時翻滾出那片牢籠的廢墟。

荊棘再一次從地底鑽出,他手上同樣凝出劍的影子。

蓋亞,以及他。

塔爾塔洛斯突然動怒的緣由無非就是這些。

這算了解的表現嗎?也不盡然。

應付那些藤蔓騷擾的同時,塔納托斯更傾向答案是一種習慣。

除了誕生之時,他在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和深淵之主一起度過的。

因為習慣了,所以對即將來臨的攻擊做出應對也幾乎成為烙在靈魂裏的本能。

不過他和塔爾塔洛斯之間的相處也不全然被刀光劍影占據,偶爾也會有極為和諧的時刻。

非要形容的話,他們不但是最親密的死敵和寇仇,也是最陌生的夥伴和友人。作為教導者,塔爾塔洛斯從未以長輩自居。

劍刃相撞,發出清脆的擊鳴聲。

塔納托斯虎口微微發麻,不自覺又多用上了幾分力。

隨即他意識到什麼,在四射迸濺的火花中,果斷鬆手放棄了劍,轉而彎腰,迅速將腿掃向深淵之主的下盤。

不鬆手的話劍會斷。

按照以往的規則,劍斷的那方就算作輸。

輸的那方隻能被動接受一切條件和懲罰。

長劍沒有墜地,而是化作光點消散,又重新在借著假動作拉開距離的少年手上凝聚。

他頭也不回地斬斷試圖從身後捆住自己的手腳的藤蔓,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是發現破綻後才會有的表現。

來不及思考更多,捕獵者的本能已先於理智行動。

瞳孔猛一收縮的瞬間,塔納托斯迅速衝上了前。

劍尖懸著寒光,不偏不倚,距對手的喉結僅有半寸之遙。

但他無法前進更多,哪怕這是他距離成功傷到塔爾塔洛斯要害最近的時刻。

手上的劍被一股巨力挑飛出去,深淵之主鋒利堅硬的長刃倏忽間又化作軟鞭,毒蛇般纏上他的手腕。

塔納托斯不由自主地身體前傾,踉蹌著砸進對方懷裏,雙手被反剪在了背後。

——顯然,剛剛是故意露出的破綻。

而他在意識到可能是破綻的情況下,依舊停頓也不曾有地,像上鉤的魚那樣咬住了這個誘餌。

理智盡數回籠的瞬間,他已經被塔爾塔洛斯按住尾椎處的骨頭,以一種異常不舒服的姿態被禁錮在深淵之主的倒影中,被迫仰起了臉。

深淵的主宰者正以一種無比嚴謹的,帶著也研究態度的目光打量他,描摹他的雙唇,勾勒鼻尖的弧度,最終停留在眼睛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