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也許是我中了惡咒，我忽然間就開始做夢。
我夢到一隻獸匍匐在大地上，滿是憤怒。
而我在一旁奄奄一息，即將斃命。
外祖母走到我的麵前，將我抱起，那隻猛獸起身，卻被鎖鏈拉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我也隻能在這個時候看到它的脖頸裏麵有一道勒痕，深入血肉。
它…不，我應該說是他，他總是這樣子，掩飾著自己的傷痕，叫人擔心。
“她會忘記掉這一切，不然會沒命。”外祖母說：“她終究是人，不屬於這座山。”
我看到巨獸無能為力，隻能看到我被帶走。
被帶走前，外祖母給我施加了一個一忘皆空。
“希望，家族的詛咒不會影響到你。”
我看到了外祖母的臉，一張長滿了鱗片卻帶著異類美麗的臉。
她低下頭，即使是年老都不能減去半分的美麗。
她在對我施加一忘皆空前說：“他依舊在窺視我們，隻是他似乎從來沒有想明白我們究竟是誰和誰的後裔。他會後悔的，在我們全部死亡之後。他會知道一件事情，被先祖藏起來的孩子是他渴望的親生子。”
然後她將懷裏的一枚圓圓的糖果喂給我，些許是糖果，因為我把它囫圇吞了下去，吃不出味道。
“我可憐的孩子，你和你的哥哥一樣，遭人窺探，即使你能看到命運的一部分，你也依舊如此。”
她說的是英語，我能聽懂。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母親的眼睛其實並不是純粹的深褐色，有時候在陽光底下，是能看出來摻了一點淡色。
但到了我這代，我的瞳孔的眼神就被稀釋成很漂亮的琥珀。
母親說我的眼睛生的很好，看過去像是一汪清澈見底的茶水，隻是後來近視了，漂亮的鹿眼變成了死魚眼。
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死魚眼還是鹿眼都是無差，也不過是在不同程度上遮掩的我死氣沉沉。
“忘掉這一切，連帶著你的能力。這天賦對於你來說，太殘酷了。”
237
我從夢中驚醒，邊上的夥伴們都在睡眠。
火爐裏麵的火仍有餘溫，被寢室裏麵的聖誕樹和它的裝飾在餘火的照耀下散發柔和的光。
我掀開被子，穿著我的毛絨睡衣走到沙發上麵，隻覺得自己感到孤獨。
無法理解。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時候，我會覺得很痛苦，心裏麵悶悶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擠壓的緩不過氣。
其實我是一個很怕疼的人，但是我不太喜歡流淚。
痛苦這種東西其實剛開始的時候，誰都忍受不了，但是一但習慣……
我呼出一口氣，看到自己身上又開始掉起了褪鱗。
很疼，我指掉了鱗的那塊皮肉。
d說我的身體狀況其實很不好，像是年幼的小龍一般隻需要吃喝玩樂，然後呼呼大睡就行。哪像是我，每天都不睡，吃還吃不飽，精神壓抑異常，不掉鱗才是真的有點問題。
他說我應該在他的方舟裏麵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的飽食一頓，然後呼呼大睡一個冬天，等第二年來年龍抬頭，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可是我不敢，因為真的很危險。
238
我拿到了卡珊德拉的禮物，她給我送了一大包蜂蜜公爵的糖果，裏麵大多都是我最喜歡吃的巧克力口味。
她似乎捏準了我的口味，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順帶著她還給我寄了來信，信中語氣和她本人看起來極為不相似。
她說聖誕快樂。
我忽然想起她在對角巷裏麵可不是那麼說的。
一想到這個，我忽然變得開心起來，身體上麵的疼痛似乎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然後我給自己洗了個澡，把身上要掉不掉的鱗全部褪下，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