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下了山,在弘農縣的官道上行走。他用那老頭給他的一串錢做盤纏,竟然讓他漸漸地走到了京城洛陽。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槍,雖然這個時代沒有人知道槍是用來幹嘛的,但這麼個東西揣在身上總歸是個麻煩。沒有辦法,他隻好用一塊破布把它連著槍套一塊包了起來,在離開城牆外官道的一塊石頭下藏了起來。
他經過守城門那些士兵的搜身後,大步走進了這座天下雄城。現在他身無分文,連明天的飯都不知道要在何處著落。但是他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就這麼空著手走進了西市。
他在這座他現代的故鄉中漫步,一座座坊整齊地排列,大路寬敞整潔。白居易的詩“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坊如種菜畦”雖然是形容唐朝長安城,但隋唐一脈相承,這座大隋首都也是一樣的方式布局。雖然如今已是亂世,但這座天子腳下首善之城受到的波及有限,畢竟楊玄感造反並沒能攻下這座重鎮。
走著走著,他突然聽到了一陣陣喝彩聲,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個練武的漢子正在耍把式,惹得人們叫好不迭。如今漢人尚未經過弱宋和程朱理學的荼毒,且天下一統才區區數十年,武德充沛。
韓成猛然醒悟,雖然自己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但至少在軍隊中學了一手好把式,可以先賣藝為生,至少也要先活下去不是。
他剛要尋一處人流不少的路口開練,突然看到街口走出一個鬼鬼祟祟的漢子,身上背著布袋,袋子鼓脹,像是裝著貓狗類動物,正在不安分地掙紮扭動著。這漢子警覺地看了四周一圈,發現了正站在街口的兩個武侯,頓時臉色大變。他的麵相很有辨識度,缺了半隻耳朵,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此人麵色潮紅,呼吸也不太均勻,顯然是剛剛劇烈運動過。那兩個武侯還算有些職業素養,發現此人行跡可疑,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同時將腰間的木棒抽出,指著這漢子大喝:“你站住!你住在哪個坊,報上名來!”漢子冷笑一聲,把身上的布袋扔下,把雙手高舉在空中。兩位武侯沒有察覺到危險,走上前來一人打量著漢子的臉色,另一人去搜查布袋。韓成總感覺這漢子相當危險,身上有種凶悍氣息。他尚未來得及提醒兩位,漢子猛然掀起袍子下擺,從褲腿上抽出障刀,對準其中一人的肚子一下紮了進去。另一人觸電般扔開了布袋,下意識提起木棒防禦。隻聽哢嚓一聲,木棒被鋒利的障刀砍成兩段,那人睜大眼睛凝立在當場,脖頸上漸漸浮現出一條鮮紅的細線。
這時本來站在韓成身邊的一名年輕女孩害怕的躲在韓成這個看起來十分威武雄壯的壯年男子身後,韓成靜立不懂,默不作聲,他認為沒必要去招惹這樣凶險且頗有勇力的男子,還是先保住性命吧。漢子把染上鮮血的刀鋒在袖子上擦拭幹淨,低頭看了看,倒地的兩個武侯一死一重傷,肚子被傷的那個看上去被捅得血肉模糊,實際上他並未被傷及要害,隻是血流不止,若不及時止血,隻怕是要失血過多而亡。倒是另一人被一刀斬斷了喉嚨,死得不能再死。漢子把刀插回鞘中,抬步走向麻袋,袋子中的女童停止了掙紮,可能是被這凶惡的男人給嚇壞了。他把麻袋用繩子封住背到了肩上,突然看到了躲在韓成身後緊緊抓住韓成衣服的女孩,眼睛閃爍出驚喜的光芒,仿佛是發現到了什麼寶貝。漢子笑道:“兄弟,我看你也是個鄉下苦力人,京師物價騰貴,沒有錢你根本活不下去,你把身後的小妮子賣給我,我給你五百錢,這個月的口糧就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