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快步走進了官署內堂,昨晚他已經來過一次,講述了酒樓鬥毆的前因後果,此次再來,他已駕輕就熟,走進房內向坐在堂上的李綱躬身行禮,“參見李府君!”
“韓侍衛不必客氣,請坐!”韓成雖然被蕭皇後封為太子千牛、宣惠尉,不過兵部的正式任命還沒有下來,他目前還是正八品的燕王府翊衛,屬於低品小官,是沒有資格和三品的河南尹同坐。隻是李綱很客氣,不計較這種禮儀,韓成行一禮坐下,李綱翻看一下他昨晚的述詞道:“我們今天又去酒樓進行了現場勘查,幾乎能肯定王雨田之死和你無關,你不必再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韓成笑著搖搖頭,“殺人畢竟是大罪,沒有人會把這種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我昨晚已經說了,秦瓊隻是將他踢翻,真正用刀殺人是我,是我誤傷了王誌芳,我不知使君是怎麼勘查的現場,畢竟當時的情形無法還原,勘查不一定準確,請李府君明察。”李綱沒想到韓成這樣一意孤行,他苦笑一聲道:“韓侍衛知道會是什麼罪名嗎?”“除了死罪,其他什麼罪名我都能接受。”“死罪倒不會,畢竟對方有過失在先,如果秉公處理,我判你杖刑一百,流放三千裏從軍十年,你能接受嗎?”韓成當然不能接受,杖一百,若是宇文述再使點壞,直接能把自己打死,就算不死,流放十年,黃花菜都涼了,如果真是這樣,他寧可去瓦崗,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
直覺告訴韓成,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宇文述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燕王也不會放任宇文述欺淩他的屬下。如果他韓成堅持頂罪,最後有可能會大事化小,但如果是秦瓊被定罪,那他就會成為朝廷鬥爭的犧牲品,其中的孰重孰輕,韓成心中跟明鏡一樣。韓成沒有直接回答李綱,他又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天剛亮,辰時正吧!”辰時正就是上午八點,韓成想了想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宇文述很快就來找府君了,而且他一定會認定是我殺的人。”
韓成話音剛落,一名衙役奔進來,慌慌張張道:“啟稟府君,宇文大將軍來了。”李綱愕然,半天看著韓成說不出話來,韓成一笑,起身道:“府君聽聽宇文大將軍的意思再做決定吧!”他向李綱施一禮,轉身便揚長而去,李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道;“速請宇文大將軍入內!”
宇文述雖然棍傷漸漸養好,但還是不能走路,他是被幾名家奴用肩輿,也就是後世所常見的轎子抬進河南府官署內堂。李綱很客氣,請宇文述坐下,又誠懇地說道:“宇文大將軍身體不適,為何要親來?有什麼事讓令郎過來轉告就是了。”
宇文述輕輕哼了一聲,“就怕我兒子前來,李府君連門都不會讓他進,也隻能老夫親自跑一趟了。”李綱聽他語氣刻薄,隻笑了笑,沒有回應他的話,宇文述語氣一轉又道:“老夫是為昨天晚上之事而來,不知李府君打算何時放我的幾個不孝假子?”“案情我已基本查清楚,凡和此案無關之人,我會立刻釋放,請宇文大將軍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受委屈。”“那就多謝了,既然府君說案情已經查清,那麼誰是真凶?聽說真凶有兩人,不知李府君認為是誰?”“凶手當然不會有兩人,隻是有兩人都自稱為真凶,實際上隻能有一人,根據本官調查的結果,殺人者應該是秦瓊,並非燕王侍衛韓成。”“不對!”宇文述冷冷道:“李府君調查有誤吧!我所有的手下都親眼看見是侍衛韓成殺了王雨田,為何李府君硬要栽給一個小小的飛虎軍旅帥,袒護燕王侍衛,難道李府君也是不敢得罪燕王殿下不成?”
李綱怒容滿麵道:“大將軍何出此言?我李綱什麼時候怕得罪過人,我隻堅持原則,是誰所為,那就該誰領罪,絕沒有任何袒護,再說秦瓊殺人也是誤傷,屬於自衛範疇,決不能和正常的殺人罪等同起來。”“李府君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的義子死得活該嗎?殺人者是英雄,要大張旗鼓表彰他嗎?”“我沒有說這話,我隻是說他是誤傷,有罪當然有罪,隻能用過失傷人之罪來論處,何況你的假子們有錯在先,他們也一個跑不了,全部要被定罪。”宇文述連聲冷笑,“我覺得殺人案不應該由李府君來審,那是刑部的事情,為何說得如此決斷?”
“誰說我不能審殺人案?刑部隻是複核,審案權卻在我手中,就算刑部不同意,他們也隻能退回讓我重審,大將軍看起來不太懂朝廷的規矩。”“是嗎?”宇文述冷笑一聲,搖搖頭道:“我本想和李府君好好溝通一下,看來我們二人分歧太深,這樣吧!究竟誰是凶手,也希望李府君不要太草率了,這件事我會向聖上彙報,相信聖上會替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