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楊廣一聽這話,一顆心都已經沉到了底。從東都洛陽到達東北的北平郡,一路何止千裏,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算起來並不是太長。但是對於楊廣來說,這東都發來的急報已經是半月前的事情了。半個月前,李密就已經聚集了五萬叛軍圍攻洛陽,雖然洛陽城堅,但兵馬卻大多隨他北上遼東了。眼下洛陽城中的兵馬並不多,而且頭一戰,就失了八千精兵,這不得不讓楊廣對於李密重視起來。
半個月,能夠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他雖然已經於昨日派了宇文述、楊義臣、屈突通三位大將領兵十萬,南下東都,但是十萬兵馬,再快,也最少得有十餘天才能趕到。那邊已經過了半個月,眼下還要十多天,這前前後後等於,當宇文述的大軍到達東都時,距離李密圍城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了。
一個月,楊廣心裏不停的念著這個數字。李密能在短時間內聚集五萬兵馬,誰知道在一個月內,他又能聚集到多少兵馬,而且,楊廣也不敢確定,到底還會有多少貴族世家大族,會倒向李密的一邊。到時,如果東都城內也有人倒向了李密,甚至都用不著他強攻,隻要一個裏應內合,就算是洛陽再城高牆堅又還有什麼意義?
在這個時候年紀早已經過了七十歲的三朝老臣納言蘇威,走出來高聲道“陛下,眼下洛陽危急,我等可不能坐視啊?東都為我大隋之京師重地,切不容有失,京師一失,那可就真的天下震動。到時李逆,控三河(黃河,永濟渠,通濟渠)掌四關(虎牢關,函穀關,伊闕關,魯陽關),中原危矣。我大軍當連夜起程趕往中原,隻要陛下一到,到時自能震懾宵小,保我大隋江山安定,一掃群醜。”
此時的其餘大臣,一個個哪裏還管的了許多,不管從公從私來講,這東都都是不能丟的。東都洛陽是天下中心,東都一失,天下也必然被分割成數塊,南北東西不能有效的暢通。而且東都一失,運河也將失去,到時連關內的長安也都將糧餉困絕,就是那些四下裏不斷反叛的農民們朝廷也無法快速的調兵鎮壓了。而且每個大臣的家人財產也都在京師之中,要是東都一失,他們一樣將是家人財產不保,沒有人肯受這樣的損失。
楊廣此時的心中也已經有些亂了,恐懼了。遼東事關他的大業,可是眼平的東都,卻關係到他楊氏的江山。
李閥之中的李敏出聲道:“陛下,眼下東都最為重要,至於遼東城,韓破軍將軍向來是戰法出眾,更兼得是百戰百勝,至今未償一敗,實乃我大隋近年中難得一了的不世帥才。眼下雖然兵馬不多,可卻都是精銳,當初可是隻以一千就能衝破乙支文德八萬兵馬的。而且又兼之擁有新城堅城可守,堅守幾個月當不是什麼問題。而且李節將軍如此勇武,兵馬不多也當不是什麼問題,陛下當初允他增加十個鷹揚府的兵馬。臣覺得,遼東現在還有四十餘萬壯丁、輔兵,又有眾多撤軍時沒有帶走的器械鎧甲,隻要陛下一道聖旨,陳將軍即可馬上聚起十萬兵馬,到時以韓成之才,難道擁兵十萬,坐擁堅城,還守不住半載一年的?”
張須陀還想說什麼,可是楊廣卻已經不想再在這事上爭論下去了,開口道:“李敏說的不錯,韓破軍乃我大隋難得的帥才,隻要給他兵,又有堅城,當可練起一支精兵,堅守待援的。就依李卿所言,許陳克複按需招募兵丁,訓練士卒,堅守待援吧。”
納言蘇威出聲道”“陛下,師出則無名,現下陳破軍任左屯衛將軍一職,可是部下卻還是當初破軍營的那些。如今要繼續留守,那麼就當有名號才行。依臣之見,不如陛下授命他組建遼東行軍元帥府,命他為遼東行軍元帥,許他全權,如此當能更好的便宜行事。就是招募兵馬數量也得有個定數才行,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楊廣此時已經沒有心情計較這些了,一心隻想著能早點趕回東都。不耐煩的道”“那就依納言所言,陳破軍功勳著著,今朕命他繼續堅守遼東,授權於其組建遼東行軍元帥府,命其為遼東行軍元帥,著升為從一品上柱國、正二品左光祿大夫、晉爵遼東郡公,實食封一千戶,左屯衛將軍之職升為左屯衛大將軍,令授遼東行軍元帥。朕允他可招募民壯為軍,定額十萬人。至於遼東行軍元帥府下的各級軍職,一律由其提撥任命,再上報朝廷。朕,再許他戰時全權!便宜行事!”
楊廣很好麵子,心裏對於自己說話不算數,說好了一到北平郡就派兵把他接應回來,現在卻又食言,一時也有些過意不去。眼下又要把他扔在遼東那麼久,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平定了中原之亂後,再派兵去接應。一時也就大口一張,各種封賞都是超升,連那戰時全權、便宜行事的大權都嘴一張的漏了出來。
裴矩一聽不願意了,這個權利也太大了點。升個散官什麼的他倒不在意,可是一下子爵位升到了郡公,還實封一千戶,且又讓他一下子統兵十萬,成為一方封疆大吏,如果真的按這樣辦,那到時韓破軍可就完全跳到了他們的頭上了。可是他剛想出列阻止,一旁的裴蘊卻悄悄的扯了一把他的袍子,對著他轉過來的目光,輕輕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