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冬剛一出法院大門,陳魚立刻要了他的大衣。
王敬冬自認為清理的幹淨,並沒有當一回事情。
直到陳魚從他大衣袖子上鑲鑽設計的凹槽裏找到血跡,經由比對,證明屬於冀寶峰女兒。
本以為能夠逃脫法律製裁的同時又能躲開張學輝的王敬冬,就這樣被繩之以法。
而張學輝在審判後,見王敬冬落網,他也說出當年的整個過程。
當年他喜歡上王敬冬,王敬冬不買賬,後來王敬冬給冀寶峰女兒投毒的事情被監控拍到,拿到監控的第一個人就是張學輝,張學輝壓下這件事,第二天冀寶峰夫妻到公司,說前一天看到有人給他女兒出了東西,問是誰。
張學輝在冀寶峰說了‘那男的穿著綠色大衣’以後,為了幫王敬冬定罪,張學輝火速購買了一件綠色同款式大衣,但這件事到後來,冀寶峰夫婦將所有錯誤攬回自身,也並沒有報警。
就在張學輝以為此事風波要過去的時候,王敬冬居然在知道章雪萊拿到那麼多錢後,他沒有選擇去找章雪萊,而是找了包養章雪萊的幕後人,勒索了對方一筆錢,但同時對方施壓向售樓中心,在售樓中心要動王敬冬的時候,又是張學輝出手,他以自己入獄了結冀寶峰夫妻的風波為代價,最終將整件事情全部風輕雲淡地壓下去。
出獄後的張學輝一無所有,卻看到王敬冬和項斯蓮結婚。
婚禮當天,張學輝到場,他在新婚夜裏,用王敬冬給冀寶峰女兒投毒的事情威脅他,當著王敬冬的麵,和醉酒的項斯蓮發生關係,徹底打碎王敬冬最後一點幹淨上岸的心思。
而此後不久,張學輝攀附上藍彩蝶後,王敬冬想帶著項斯蓮離開,誰料到,張學輝以當年‘王敬冬投毒,項斯蓮潦草掛斷冀寶峰夫妻的急救電話’而強迫項斯蓮成為他的助理兼情人,同時以‘投毒案’的證據大衣,強迫控製王敬冬。
“我很喜歡斯蓮,斯蓮也很喜歡我。”王敬冬說:“我們都不知道對方被張學輝威脅的事情。”
一直到項斯蓮被藍彩蝶殺死後,他才明白到。
項斯蓮是憎惡張學輝的,所以將藍彩蝶生出的嬰兒溺在水裏,可惜,嬰兒並沒有死,又被張學輝喂了安眠藥送到殯儀館火化,但由於景老四的疏忽,嬰兒被冀寶峰帶走並分屍。
王敬冬和項斯蓮,這對相愛的夫妻,從十年前的投毒案開始,就注定不會幸福。
在他們結婚的那天晚上,尋來的張學輝被王敬冬的父親奉為上賓,王敬冬看著自己父親對張學輝的熱絡和恭敬,隻覺得可笑。
後來當夜,賓客散去,張學輝非禮項斯蓮。
而王敬冬,一個人坐在雪天裏,看著賓客散後的殘羹冷炙,他一個人,脫下帽子,解下自己胸前的紅綢花球,放在那瓶鮮紅瓶身、父親為他寄予厚望從他出生起便埋下的狀元紅邊,一個人握著筷子,在風雪裏,吃著剩菜,喝著剩酒,雪花落滿他的頭發和鮮紅婚袍,他凍得手腳冰冷。
他在那天發誓:要讓張學輝付出代價。
他部署著,卻也越陷越深。
到如今,他神色平靜地坐在詢問室內,說出當年所有發生過的一切:
“我承認,我很懦弱,同時我也很殘忍,我經常做夢,每次夢到的都是我結婚那天,好大的雪,我坐的八仙桌邊,那張八仙桌好冷,像是停在冰麵上,四周雪花很大,我的腳冷的動彈不得,就像是凍在冰麵上,我吃著喝著賓客剩下的剩菜剩酒,菜冷,酒水也冷,我被圈禁在那場婚禮的夜裏。”
“我從小家境貧困,但我父親對我寄予厚望,他希望我能出人頭地,我上班的時候,我父親省吃儉用,用存的錢給我買了當時最流行的大衣,他希望我能過得好好的,但是在我穿上那件大衣的當天,就出了首付款的風波,公司要起訴我,我的一輩子都毀了,我憎恨他們夫妻鬧得我失去一切,於是,我就殺了他們的女兒。”
王敬冬:“在我第一次在張學輝家裏看見冀寶峰妻子的時候,我就認出她了,她和她女兒長得太像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們夫妻會報仇,我在等,他們等了兩年,總算動手了——他們真蠢,換了自己女兒的骨灰放在張學輝的家裏,我在他們換的第一天就發現了,我把他們女兒得到骨灰倒了,就倒在市中心一個商業圈在建樓盤的水泥裏,現在封死成了地基,你們是找不回來的!”
“你!”
王敬冬笑起來。
懦弱是他的宿命。
他出生在冬月,膽小的父親,給他取名敬冬。
貧寒的生活沒有打碎他火熱的夢想,他幼年最喜歡一篇課文,《送東陽馬升序》。
餘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他努力學習,考上大學。
想向著寫出《送東陽馬升序》的宋濂學習,最後能“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誰料到,張學輝變態的愛戀,將他拖向深淵,他碰到項斯蓮,以為能夠脫離魔爪,誰想到,張學輝又在他結婚那天出現,將他封死在冬日大雪中。
那夜,他喝著喜酒,隻覺自己可悲可憐,他沒有成為宋濂,他死在“負篋曳屣,行深山巨穀中,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他“四支僵勁不能動”,沒有‘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有的隻是大夢深深雪花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