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凶手認罪(1 / 3)

陳魚:“案發當天晚上,是聶文出現在楓丹白露,而後他自稱因為害怕去了幾個醫院,我想,他確實去了幾個醫院,但是去過醫院的中間時間,有一個四個小時的空檔時間,如果他開車很快,那麼他就能做到,他在市區和相裏靈□□,隨後駕駛相裏靈的車離開,撞死相裏凱之後,將相裏凱拋屍在附近,回家找個由頭,喊自己的父親和自己開車出門,他確認了相裏凱的屍體給拖行之後,他知道自己得手,於是。他在和自己父親兵分兩路去醫院的時候,他實則隻去了兩家醫院就迅速開著相裏靈的車去了銀鉬。”

“這也太趕了。”

“是很感,但他知道自己算得很準,他是金誌強女兒佟莉莉的男朋友,他可以說服佟莉莉在小區門口等自己,也可以同時引來佟莉莉的弟弟,而撞了金誌強,這個可能是巧合——”

“這也就說得過去,肇事司機的服裝看起來很像相裏靈。”

“是的,因為那些衣服就是相裏靈的。”

陳魚再次提審聶文。

聶文和哥哥聶武長得完全不像,聶武是帶著攻擊類型的開朗,聶文就像一個普通的吃喝玩樂的大學生,他有自己的虛榮心,讓父親用賠付給哥哥錢買一輛二手車。

所有人都以為他隻是一個單純的學生的時候,他銘記著哥哥的死亡。

他從小和哥哥一起長大,哥哥常年背著他,哥哥會給他講題,會告訴他這個世界有多大,別的地方有多美,他跟哥哥待在一塊,從來不會覺得,他的一生都被困在了那個肮髒的、充滿了魚腥味兒的魚鋪子。

他聰明也活潑,是哥哥的跟屁蟲,哥哥對他很好,讓他上奧數班,給他買籃球,帶他出去玩旋轉木馬。

相比較父親和母親,哥哥更像他合格的長輩。

他所有認識的人裏麵,他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哥哥性格開朗,又敢作敢為,跟著哥哥的人很多,家裏經常擠滿了哥哥的朋友,他們都信任哥哥,將哥哥看成一簇與眾不同的煙花。

他也喜歡哥哥,敬仰哥哥,看著哥哥的目光都是亮晶晶的。

他在學校裏上課,學著課本上的禮義廉恥,聽著老師說的仁義禮智信,然後在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看到富裕的同學父親給老師悄悄遞過去的紅包,他看見老師推辭兩聲,隨後利索收了紅包揣回兜裏。

第二天,那個富裕的同學就從倒數第二排,跟處於正數第三排的他換了位置。

他憤怒,他回去找哥哥,跟哥哥義憤填膺的喊:“不公平!”

“沒有絕對的公平。”哥哥笑著說。

那是稻子成熟的季節,蟬鳴聒噪,他和哥哥坐在稻田邊,金黃色的稻子拂動,哥哥小麥色的皮膚暴曬在陽光下,別人都害怕曬黑不好看,哥哥卻為了讓父親和母親多歇息會兒,自己多幹活早早就到了稻田邊。

“那什麼是公平?”

“你心裏的公平,就是公平。”

哥哥擦幹他的眼淚:“以後,你會去很遠很漂亮的地方,這點事情都不算是什麼的。”

他看著哥哥揚起的下頜,他看見哥哥下巴的汗珠砸進黃土飛揚的地上濺起一圈灰土。

他也咧嘴笑起來。

他相信哥哥。

哥哥是誠信的,是可信的,哥哥在他心裏,是不可逾越的——

直到,哥哥考上大學,哥哥消失了很久回來,哥哥和他的朋友聊天,哥哥被燒死,哥哥被父親悄無聲息地下葬在祖墳裏——

過路的碎嘴長舌村婦說:“這不吉利的啊!不能埋在這兒,村長不會同意的!”

父親便將風水先生看給哥哥的風水寶地填好,重新找了個亂葬崗一樣不詳的安葬地方,隨意安葬了哥哥。

那天,月色明亮,他站在高高的山崗下,風呼呼地吹,吹得夏天無限製地掠境而過,他聽到自己骨骼中喀拉喀拉地發出聲響,他的骨節一寸一寸地拔高,他仿佛在瘋狂地長大,如同被人喂食了一包生長劑。

他看見父親矮小的背影,在奮力地埋葬著哥哥。

等父親離開後,他去刨開墳墓,森白的月光下,肥沃地土壤被分開,他看見哥哥沒有穿壽衣,帥氣逼人的哥哥,成了焦黑色的屍體,散發著一股焦灼的味道,森森白牙凸出臉頰,佝僂著腰身蜷縮起來,臉上驚恐萬分,額頭上一個被扳手砸出的傷口。

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在這個年齡裏隻知道log好難算,今晚吃什麼,班花有沒有對誰笑。

他知道圖書館很大,裏麵分類很廣,其中《法醫鑒定實用全書》中,告知他如何判斷死者的死因。

燒死分為:燒死,死後焚燒。

區別是:活活燒死的人,咽喉因吸入灰塵,會有灰屑,死後焚燒的屍體,則沒有。

哥哥的咽喉沒有灰塵,而父親修車的扳手丟了沒找到。

他在那個年紀,就清楚地認識到:是父親殺了哥哥。

他痛恨殺了哥哥的父親,他也痛恨沒守約的哥哥。

他心裏的仇恨,讓他歇斯底裏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