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阿李端了一碗白粥和幾樣小菜進來。蕭瀾問她:“阿桐呢?”阿李把托盤放在桌上,對著潘氏福了一禮,方才回答道:“阿桐姐姐被老太爺叫去問話了。”蕭瀾點點頭,示意她退下。
蕭瀾一邊喝著粥,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潘氏:“娘,阿桐不是告訴你我已經沒事了嗎,你怎麼還是急成這樣?”
潘氏歎了口氣:“阿桐的話,娘如何信得。”蕭瀾挑了挑眉:“哦?”
潘氏低聲道:“你也知道,阿桐的娘是你祖父院裏的管事嬤嬤,一向是聽你祖父吩咐,向來報喜不報憂,她的話,娘如何放心得下。”蕭瀾明白了,阿桐是蕭老太爺的人,看來得想法子把她弄走,“那下次有什麼事我打發阿李去吧,瀾兒不想娘太擔心。”蕭瀾殷切道。
潘氏覺得很欣慰,女兒這次病了之後,對她很是信任和依賴:“阿李還好,可她下個月就要成親了,怕是不會在你這院裏長久了。”蕭瀾不由又在心底哀嚎:人家穿越不都有個的貼心侍婢忠心耿耿的丫鬟什麼的嘛,到了她這怎麼這麼命苦?一個是別人的耳目,一個心生外向待
“那女兒如果有什麼事,怎麼告訴娘呢?”蕭瀾看著潘氏道。
潘氏仔細審視著女兒,半晌方緩緩道:“阿李嫁人後,你院裏還要添一個大丫頭。你成了親,院裏也該再添兩個二等丫頭,瀾兒若想有個貼心的使喚人,娘幫你想辦法。”蕭瀾抬頭,對上了潘氏若有所思的眼神。
律謹嚴頭頂鳳冠,蓋頭下的一張臉漠然看不出情緒。自從蕭家少主蕭瀾在喜房內暈倒,所有人便都跟著去照顧了,沒有一個人理會他這個“新娘子”。他一直頭頂著沉重的鳳冠危襟正坐在喜房的床上,眼前和身下的一片大紅,讓他覺得倍加諷刺。所以姐姐上一世也是在新婚洞房當晚,便遭受了這樣的忽視和冷落嗎。
蕭家少主突發舊疾在成親當日暈倒,之後纏綿病榻數月病逝,姐姐別說圓房,根本連自己夫君長的什麼樣都沒看見過。在蕭家少主死後,被人啐為克夫,鬱鬱而終。她們的父母被蕭家錢財迷了眼,根本不管姐姐死活,在姐姐死後便拿著蕭家給的銀子風光回了老家,他連姐姐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所以他重生回來得知第二日便是姐姐出嫁的日子,強自勸通姐姐,讓自己坐上了花轎,替姐姐出嫁。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頭上的蓋頭和鳳冠拿下來,放在了旁邊的梳妝台上,看著托盤裏的一雙酒杯,冷笑了一聲。脫下喜服,換上常服,又把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律謹嚴躺在一側床上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便見天已泛白,他的院子裏卻仍是一片安靜,沒有人聲。
律謹嚴並沒有著急,又等了一會兒,果然聽見有人在輕輕拍門。律謹嚴走了過去,打開門,一個小丫頭極快地閃了進來:“嫣姐姐,是我,佩兒……啊!謹……謹嚴哥哥!怎麼是你……”
進來的這個小丫頭叫佩兒,小的時候就和律嫣姐弟相識,上一世律嫣嫁入蕭府後,不久便把佩兒帶在身邊做了貼身丫鬟,偶爾替他們姐弟倆傳些話。上一世律謹嚴便是從佩兒口中得知姐姐在蕭府的遭遇,這一世他便提前囑托佩兒,要她多多照看姐姐。經曆了昨晚的變故,他已經猜到佩兒一定會早早來喜房探望。
佩兒原來是蕭府廚房裏的粗使丫頭。蕭瀾成親,需要人手,佩兒也多領了一些活計,行動才方便了許多,有些地方可以走動。此時,佩兒正大張著嘴,還沒有回過神來:“謹嚴哥哥,你怎會在這?嫣姐姐呢……”她終於看清了律謹嚴的妝飾和女子打扮的衣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了上來。她趕緊使勁搖頭,想把這個猜測按下去,太荒謬了!律謹嚴定住她亂晃的腦袋:“別搖了,你沒看錯,是我,我是謹嚴哥哥!”佩兒覺得自己不但幻視,還幻聽了:“你真的是謹嚴哥哥……”
律謹嚴關上房門,拉著小丫頭把她按坐在椅子上:“佩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是律謹嚴。蕭家少主常年臥病,必將夭壽,我不忍你嫣姐姐進府就守寡,還要被人啐為克夫,故而替你嫣姐姐嫁入蕭府。但此舉有風險,你可願幫我?”“啊……我……你……”佩兒長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