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謹嚴驚了,這得是多不要臉的人才能說出來的渾話。偏偏以他身份不能回懟。律謹嚴氣結,耳邊卻響起了一個稚嫩的男孩聲音:“舅舅,我也要一親芳澤!”卻是董清卓的聲音。他從蕭瀾的懷裏探出個腦袋,一臉花癡狀地看著律謹嚴。
律謹嚴的臉更黑了。蕭瀾卻不甚在意,輕輕地敲了敲董清卓的小腦袋:“叫舅母。舅母豈是你能輕薄的?”
董清卓興奮地喊了聲舅母,隨即叫道:“舅母美人抱抱!”
律謹嚴尚未反應過來,董清卓已經爬到了他的懷裏,他一時手足無措,董清卓的小手便摸上了他的臉。
律謹嚴:……你們舅甥倆都是魔鬼嗎!
律謹嚴抓下了董清卓的手,忍氣道:“卓兒不可胡鬧。”
董清卓道:“卓兒沒有胡鬧,卓兒喜歡舅母。卓兒長大了也要娶像舅母這樣的美人。”
蕭瀾揶揄道:“你想找像舅母這樣的美人可不容易咯!不如以後讓舅母生個漂亮的女兒給你做娘子怎麼樣?”
卓兒拍手道:“好啊好啊!”
律謹嚴終於忍不住,待要變臉拂袖下馬車,離這舅甥兩人遠遠的,車夫報說已經到了董府門前。
董清卓依依不舍地從律謹嚴懷裏被扯了出來,被侍衛抱走回了董府,馬車內隻剩下蕭瀾和律謹嚴二人。
蕭瀾饒有興致地看著律謹嚴。律謹嚴先是不理他,可蕭瀾一直這麼盯著他,讓他很是煩躁。他索性回過頭來,與蕭瀾對視。倆人就這麼眼對眼地對瞪了一會兒,蕭瀾“噗嗤”笑了。
律謹嚴皺眉道:“你笑什麼?”
蕭瀾道:“我覺得娘子很有趣。”
律謹嚴哼道:“不及少主有趣。”
蕭瀾慢慢坐正了身體,看著律謹嚴那雙充滿不耐的眼睛,眨著眼睛道:“我覺得娘子有趣,是因為,娘子很有個性。普通女子從小就被教導出嫁後要以夫為綱,即使不做到事事順從,也不要對自己的夫君太過違逆。然娘子卻與那些女子不同。”
律謹嚴:……
你還好意思說?!律謹嚴大怒。他自是不能大罵蕭瀾上輩子是個短命鬼,自己早早見了閻王,卻連累姐姐被罵,害得姐姐抑抑而終;也不能說這一世的蕭瀾是個神經病,成親這麼久了,除了撩撥幾次,卻始終沒有留宿在他的房裏——不,他當然不希望蕭瀾真的留宿在他房裏,隻是如果當初嫁進蕭府的是姐姐,也是這般,豈不是也要如上一世一樣獨守空房,直到……
想到這裏,他抬眸冷冷道:“少主明鑒。律嫣本就是小商戶之女,並沒有收到過什麼夫綱之類的教導。身為草雀,本無攀鳳之心,然為父母者,總以為高門大戶才是女子最好的歸宿,不顧律嫣反對,強行定下蕭家這門親事。律嫣無力反抗,卻也做不到違背本心,強笑媚人。”
蕭瀾本意是想旁敲側擊地指出他的反常,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不料他竟然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倒叫蕭瀾有些意外。難道這是以退為進?
蕭瀾痞痞道:“娘子是說不中意我?我可是對娘子一見傾心。若是我想要留宿在娘子房裏,娘子可會覺得是我強迫與你?”
律謹嚴用一雙黑幽幽的眼睛死死盯著蕭瀾,不知怎地,蕭瀾覺得有點發毛。她清了清嗓子,抬著下巴傲嬌道:“怎麼,娘子想要翻桌……臉?”
律謹嚴不語,又盯了她好半天,就在蕭瀾以為他忍不住要攤出底牌的時候,他終於收回了視線,垂眸道:“少主說笑了,誰不知道蕭家少主最是懂得憐惜美人,怎做得出這樣辣手摧花的事。”
嗬嗬,發好人卡,當我人傻錢多容易騙嗎?蕭瀾伸手想要去勾他的下巴:“如果我做得出呢?”律謹嚴一把抓住她手腕:“少主…有失君子風度了……”
蕭瀾的手腕被律謹嚴抓在了手裏,她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她有些慌,一使勁奪回了自己的手腕。她哼了一聲,假意揉著手腕不再做聲。好在經過上次車廂裏的事,她長了個心眼,讓阿桐給她做了個貼身的護腕,這個疑似懂醫的人沒能窺探到她的脈象。
兩個人各懷鬼胎坐在車廂裏,不再交談。律謹嚴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假裝把心裏話說開了,言語交惡,這位少主暫時應該不會再纏著他了,他就不用再假惺惺的虛與委蛇了。話說應付一個神經病,比應付一個奸詐的敵人還累。
到了蕭府門前,蕭瀾率先跳下了馬車,想了想,回頭將手伸向律謹嚴:“娘子慢著!”惡心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