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希澤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陳沐睫毛垂下，像是陷入某種回憶：“他死了……”
“自殺，在家裏，割腕。”陳沐一字一字說，“他家成了凶宅，他爸把那套房子賤賣了之後，就杳無音信了。”
“他好像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徹徹底底……沒有人再提起過他，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懷疑，他真的存在過嗎……”
“可是，我忘不了……”陳沐低下頭，喃喃道，“怎麼能忘呢……小時候，他追著我玩，喊我小沐哥哥……別人看他長得可愛，給了他一塊糖，他揣在口袋裏，化了都不舍得吃，卻舉著小手捧到我麵前……可我呢……在他被繼父毒打，被罰跪在雪地裏的時候，我在幹什麼……我根本不敢去幫他……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別人欺負……什麼都做不了……”
“我太沒用了……”陳沐將頭埋在臂彎裏，“弱小……無力……一無是處……他討厭我……疏遠我……也是應該的……”
“你喜歡他嗎？”希澤忽然開口。
陳沐抬起頭，略略迷茫：“為什麼你們都這樣說？”
“我們？”希澤蹙眉，“還有誰？”
“我的一個同學。”陳沐道，“他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可是，我怎麼會喜歡一個男人……”
頓了頓，他神色茫然：“但也不一定……”
“不一定……”希澤手指不自覺握緊，“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陳沐說，“我真的不知道……我想保護他，想看他笑……我總是想，如果他還活著，我願意給他一個家，永遠照顧他……如果當初，我勇敢一點，是不是他就不會死……如果我可以拉他一把……”
陳沐張開手臂，抬頭望著藍天。
男孩眸子清亮，像盈著一汪水：“……我想抱抱他。”
希澤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那就是喜歡了。”
他手指很好看，撥動打火機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力量感，抽煙的動作也利落幹淨。
陳沐忍不住盯著多看了一會兒，嘴上嘀咕：“怎麼又抽……”
希澤沒理他，陳沐也沒繼續阻止，他想了想，道：“我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惜他不在了，沒有人給我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希澤問，白霧迷蒙了他漂亮的側臉。
“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陳沐道，“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我根本來不及分辨，我對他的感覺，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一個男生，真的會喜歡上另一個男生嗎？”
“這個我可以回答你。”希澤看著眼前星星滅滅的煙火，“會。”
陳沐歎了口氣：“我還是無法想象……”
“想象什麼？”
“我和另一個男生接吻的樣子。”陳沐說，微微皺了皺眉，“好像有點惡心，可是……如果對象是景希的話，似乎又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景希已經死了。”希澤側過臉，目光幽邃的望著他。
“我知道。”陳沐說，“所以沒有答案了。”
“還有另一種辦法。”希澤將煙掐滅，慢慢朝他靠近，“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上男生嗎？我可以幫你……”
陳沐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跳陡然加快：“怎……怎麼幫？”
“和我接吻。”希澤說，淺茶色的瞳孔映著光輝，美得驚心動魄。
陳沐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開……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希澤步步緊逼，把他壓在了牆角，“我很早就想這麼做了……”
“希澤！”陳沐用力想要將他推開，但男人身形比他高大得多。
他輕易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牢牢桎梏在了自己懷裏。
屬於希澤的氣息霸道得侵占了陳沐的每處神經，他呼吸變得急促，被壓製的窘迫漲紅了他的臉頰，連聲音都在微微發顫：“希……澤……”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希澤說，唇瓣貼著他的耳鬢，“我想要你。”
陳沐驀地睜大眼睛。
下一秒，男人冰涼柔軟的雙唇貼上了他的，他的視線被他細密纖長的睫毛所占據，身體在他手指的撫觸下不住發抖。
他想將他推開，可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雙腿止不住的發軟，完全靠著眼前男人的支撐，才勉強站立。
他的吻越發深入，而他的意識也漸漸恍惚。
到最後，他整個人依附在他身上，直到分開，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勾著他的肩膀，就好像一種求歡的姿態。
“還有力氣嗎？”希澤問，眸中含笑。
陳沐猛然回神，一把將他推開：“我……我……”
“你喜歡我。”希澤說，“身體不會說謊，你對我有感覺。”
“我才沒有！”陳沐靠著牆壁喘氣，“誰會喜歡你這種又老又壞的白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