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西沒原主記憶,不敢輕舉妄動,繼續假寐,以不變應萬變。
他養傷半月,沒有任何蟲來探望,這裏麵肯定有蹊蹺,這些蹊蹺隨著遊子西出了寢宮就會一樣一樣揭曉了。
軍靴特有的清脆腳步聲停在身後,一道沉穩的雄性聲線傳入耳際。
“子西。”
遊子西抬頭時,發現白管家帶著大可小可倆蟲已經退到了三十米遠,與他遙遙相對,朝他的方向微微鞠躬後,便齊齊轉過了身去,給他和來蟲讓出了說話的空間。
他在心裏歎了歎氣,他們避得無聲無息,連一點信息也不曾透露,隻能靠猜。
來蟲肩上扛了三顆星,年紀估計有四十多,不怒自威,相貌與他有七八分相像。這是遊子西穿越後,遇到的第一隻雄蟲——原主的雄父遊世勳。
“你……居然休息了半個月?”遊世勳轉到了遊子西麵前,眼瞼微微垂下、居高臨下地朝兒子說話,冰冷得像一塊石頭。
遊子西被一個黑影罩住了頭,他抬頭向上看了看,遊世勳軍裝筆挺、英姿勃發,臉上細膩白晰,保養得很好,一點也沒有蟲到早年的油膩。
隻是,雄父的開場白讓遊子西很意外,對方怎麼也是原主生理學上的雄父,見麵居然不是關心他的傷?
他揣摩著原主的蟲設,這是有多勤奮才會讓雄父以為他受傷也要工作?
他突然想起了白管家曾經對他說過,他已經半個月沒有工作了。似乎有些如出一轍的感覺?
一時間思緒萬千,他低下頭,目光盯著腳尖,繼續保持沉默,做高冷狀。
遊世勳的耐心仿佛已經告罄,他不再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題:“子西,你難道忘了?”
“什麼?”遊子西淡然接聲。
幸虧低著頭,遊世勳看不到他臉上的驚訝,難道是他偽裝得不成功讓原主的雄父看出來他是個冒牌貨了?
“你……果然忘了!你不是說你不想再做一個空有其表的花瓶嗎?”遊世勳立在麵前紋絲不動,擋住了大片傾瀉而下的陽光。
遊子西盯著腳下那片黑影,一動不動。
雌係時代,雌蟲掌權,雄蟲隻負責傳宗接代,可不就是花瓶嗎?可是根據遊世勳所說,原主,是想改變這種以雌為尊的局麵?
他這是腦子抽了?遊子西想,世道輪回,兩千年後,雌蟲數量稀少起來,雄蟲將會滿大街都是,原主就算想當個花瓶,也沒雌蟲稀罕你吧?
“我受傷了。”遊子西再一次搬出了這個理由。
“能有多重?你之前上戰場,讓子彈打穿了胸甲都堅持將敵蟲趕走……”遊世勳說道。
還有這一遭?怪不得,原主的肩上扛起了一顆星。
遊子西慢慢地扶著石椅站起來,他比遊世勳甚至還高一些,他朝雄父肩上的三顆將星望了一眼,一字一句說道:“傷得……差點死掉。”
“你說過,要憑自己的實力增加這上麵的星星。”遊世勳順著兒子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肩星。
“不像雄父這樣?”
“我們雄蟲大多數都靠雌父的家族安排漲功勳,我……自然也不例外。但……子西,你是不同的,你給陛下做了雄侍!一定會比我更有成就!”
“可是……我現在,不想了。”遊子西黯然轉回視線,聲音有些蒼桑。
“子西,你怎麼能、怎麼能?”遊世勳上前一步,逼視遊子西,不讓他躲避自己的視線。
“我……差點死掉。值得嗎?我們雄蟲……就向來這樣,為什麼……要去改變?”遊子西輕聲說道。
既然他承擔了原主的身體,便決定了這具身體今後的活法。
他厭煩了星際時代的社畜生活,原主也是個拎不清的,如果他有機會去星際時代看看,應該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吧?
“至少,你獲得了陛下的信任,不是嗎?”遊世勳的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全須全眼的兒子。
遊子西冷笑一聲搖搖頭,捂著胸口後退一步。
哪裏有信任了?他在自己宮裏半個月,名為養傷,實則軟禁,除了醫生和自己的侍者、管家,一隻蟲都進不來。
“隻要你能成功讓陛下懷孕生下雄子,遊家就能拿到另一半軍權,而我……就能讓你的雌父交出掌家權。”遊世勳又上前了一步。
遊子西簡直要為石頭雄父拍手撐快了,不但要讓蟲皇從眾雄侍中挑中他,為他懷孕,還要生下幾率極低的雄子?
“可能麼?”遊子西仿佛聽到了天方夜潭,但仍修養良好地後退一步。
“我知道你喜歡陸家的雌子,還私定了終身,我已經補償陸家了。雌蟲有的是,你幹什麼為了他這片樹,放棄整片森林?”遊世勳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