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其岸是那日傍晚走的,夕陽倚著古鎮的白牆黑瓦,依依不舍、不願落下。
連櫻不讓馮助幫忙,她自己陪著蔣其岸收拾了電腦和文件,親自送他上車。
蔣其岸一腳踏上車,又收了回來。
連櫻不知道是不是他感受到了自己在背後殷殷的眼神。
他轉身後,目光停在連櫻手上的文件夾,消瘦的手伸出。
連櫻遞給他,他的手又伸長了點,卻攬在了連櫻的肩上。
不是很緊很溫暖的擁抱,輕輕地觸碰,用劃過肩膀形容更合適。
他平淡地說:“休息吧。”
連櫻點頭,朝他擺手道別。
順帶提出一點要求:“到了能告訴我嗎?不是讓你報備,知道你很忙,就是關心下你什麼時候休息。”
蔣其岸答應了她,依然是那句:“可以。”
如他當初承諾的那般,隻要連櫻提的,他都給。
連櫻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馮助在旁邊咳嗽了聲,算是個提醒時間的暗示。
毫無意外地被蔣其岸冷漠的眼刀刺了一下。
但他還是坐上了車,最後定定看了一眼連櫻,命令司機關門。
門還沒完全合上,馮助彙報工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老板,寧川那裏說貸款批不下來。”
“把他老娘骨灰盒賣了也不能拖。”
“據說他們在問同業高息拆借了……”
後麵的連櫻沒聽見。
連櫻輕笑了下。
回到現實,蔣其岸依然是那個黑心的商人。
怕是沒人敢相信,他會寫那樣浪漫的詩,還反複認真誦讀。
她獨有的愛人,陪她做她獨愛的事情。
連櫻蘊藉著笑意,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慢慢踱回酒店。
司炎彬就在門外,手裏夾了指煙,銜著笑看連櫻走近。
還主動打了招呼:“hi!”
“司老師。”她朝司炎彬點頭示意,但無意攀談。
蔣其岸在的時候,她像被打了雞血,他一走,隻覺得氣力被剝離。
實在需要一場長於平日的睡眠進行補充。
司言彬跟著她,“連小姐,我們聊聊?”
連櫻轉頭瞧他,他們從港城第一次圍讀認識到現在,除了工作外沒有任何交談,連個微信都沒加過。
“司老師想聊什麼?”
司炎彬按滅了煙,指指大堂的沙發。
“隨便聊聊。”
連櫻沒拒絕,跟著進酒店。
司炎彬貌似無意地挑起話題,“連小姐是哪個表演學院畢業的?我是申城那家,你不會是我學妹吧?”
“我在倫敦上的,皇家戲劇學院。”
他連說“失敬”。
司炎彬是娛樂圈最喜聞樂見的大男主長相,眉眼深邃,臉型方正,骨相極佳,隨便一個姿勢都像在拍封麵。
他坐在沙發上支著腦袋繼續說自己:“我童星出道,成名太早,結果大學時候得罪了圈裏一個前輩,四年沒戲拍,是合岸把我簽下來的。”
連櫻也學他的動作支著腦袋,但不順著他說話,而是揭穿他。
“司老師是想問我怎麼被選來演這部片子,還是想問我和蔣其岸怎麼回事?”
司炎彬笑笑,倒鬆了口氣,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氣,省去了他鋪墊的時間。
“所以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