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勉強跟上,小小的狗頭被探出的樹枝無情地拍打,她的腿實在是太短了,就算撒開蹄子自暴自棄地不顧形象狂奔也跟不上兩人的行動速度,還吃了一嘴的灰。
好不容易等兩人停下,喬安已經累得像條死狗了。
她吐舌頭喘氣,“要不是為了能藏得好點避免打草驚蛇,我才不會這樣狼狽。”
森林很潮濕,喬安宛如一團高速移動的除草劑,身上掛滿了草葉和泥巴,四隻爪子上已經套上了由泥巴塑成的短靴。
太髒了。
就算是喬安自己也忍不住嫌棄。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要好好工作的。
她藏在草垛之中,小心觀察兩人的動靜。
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平地,上麵是一層層被青苔覆蓋的台階,灰色的石磚已經龜裂大半,看上去卻依舊非常結實。濃霧籠罩在森林的上空,白色的水汽翻騰,像是將人困在這方狹窄之處的牢籠。
而神社卻被台階抬上了高處,像是要掙脫桎梏一般,給人神秘渺遠之意。
台階上的綠色青苔被層層疊疊,暗紅色的液體從縫隙中漫出。
七海建人皺眉,“情況跟說的不太一樣。”
隻是二級的咒靈,為何會造成這樣強大的不適感。
灰原雄蹲下身,沾上一點青苔上的血跡,“看樣子是受害者留下的。先進去看看嗎?”
朱紅的鳥居褪了色,像是這座凋敝的神社一般,就算曾經受萬人仰慕前來祭拜,座上的山神像前香火不斷,也阻礙不了時間流逝人心喪失,現在神社更是變成了咒靈的養凶之地。
七海建人點頭,他並沒有懷疑情報人員的消息,便跟著灰原雄一起踏上了石階。
“他們老師就沒有教過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要輕舉妄動嗎?”喬安吐槽道。
她光是看著那層紅色的石階就要窒息了,更何況還要往裏麵衝。
短短的狗毛上麵沾了不少的草屑,像是穿了一條綠色的大衣,喬安的身上甚至還停了一隻甲殼蟲。她抖抖身子,將上麵的廢渣全都甩開,小心地從台階邊上的草地拾級而上。
在台階上走和在崎嶇的山地上爬行的感覺完全不同,喬安稍微被麵前的荊棘絆住一點,就落後許多了。
“說起來,要不要取個響亮的招式名呢。”喬安沉思道,“得要帥氣的登場才行。”
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是否能夠救下灰原雄,甚至都沒有考慮過要如何麵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咒靈。
“宿主,那邊的戰鬥似乎要開始咯。”係統提醒道。
喬安抖掉卡在腳掌處的棘刺,從草堆中奔出來,“真是麻煩。”
要是她能夠光明正大出現還不被懷疑,現在還用得著這樣麻煩嗎?
“讓我們現在看看——”兩個小鬼現在的狀況。
隨著木板的破裂聲,一個人影重重地倒在她的麵前,像是第一次出場那樣狼狽,卻遠遠比那次更加嚴重,灰原雄吐出一口血沫,他惶恐地看著喬安,“你怎麼——”
金黃的狗眼跟麵前的人對上了。
似乎意識到他的話是不會得到回應的,灰原雄語氣急促道:“快走!”
濃稠的近乎血一般的紅色枝蔓從破碎的門框之中漫出,向著躺在地上失去行動力的灰原雄張開了藏在尖端的口器,如蛇般蜿蜒前行的葉蔓閃電般衝著灰原雄的小腿而去,閃亮的牙尖張開,想要將鮮美的肉質一口咬住。
“真是群不長眼睛的雜魚啊。”喬安拇指頂起刀,快如閃電般將其斬斷,“沒看見這小子是被人罩著的嗎?”
喬安舔了舔唇,詭異地有些興奮。
龐大的、從神龕中湧出的咒靈被她的舉動激怒,將拎到一邊的七海建人放下,扔到了一邊。
金發少年咳嗽著,抬起眼睛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衣女子。
喬安一甩劍,將沾在刀尖上的血跡不小心甩在了灰原雄的身上,她毫無誠意道:“抱歉。”
“你、你是……”灰原雄忍不住出聲問道。
喬安盯著麵前搖晃的枝椏,金黃的獸瞳中流露出捕食者的殘忍,“敘舊還是放到之後吧。”
她抬腳,快步閃上,輕盈一揮刀,淩厲的刀光似乎織成了一張網,雪白的亮光似乎驅逐了上空的薄霧,白色的風衣下擺如輕盈的羽毛,在刀光中自如飄搖。
在一陣淅淅瀝瀝的雨後,天空恢複了澄亮,原本似乎難以抵抗的咒靈變成了成千上萬段小小的碎沫。
喬安用手指將濺到臉上的血液抹開,她將劍夾在臂彎中拭擦幹淨,利落地收回劍鞘,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年。
“喲,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