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來尋夢桃,夢桃也在尋她。
“夢桃,我……”
“家家,我有事……”
兩人同時開口,又都停了,等著對方開口。
範詠稼收了情緒,仔細去分辨夢桃臉上的神情,小聲說:“我的事不打緊,夢桃,你先說。”
若是往常,夢桃必要請她先,隻眼下事態要緊,她不敢再耽擱,咬牙後,急道:“家家,我闖了禍,隻怕要事發。我不想連累你名聲,你讓王爺把我調去雜院吧。”
範詠稼滿腦子疑問,這事夢桃又沒錯,為何她眼裏不是痛苦,隻有為難呢?
她試探著問:“是你師兄家那事嗎?”
夢桃咬著下唇,為難地點了一下頭,小聲道:“家家,我傷了人,還是個好人。他幫我,當時情急,我誤會了,刺了他一劍。”
“那你自己有沒有……受傷?”
夢桃搖頭,手絞著衣袖,很是糾結地說:“我那師兄娶妻之後,不,也許該說他下山後,人就變了。跟他那好娘子一塊,給我下套。我想著要回來當差,沒推脫掉,便假意喝了那酒,其實全倒在了袖中,我……差點就中了招。師兄……呃,那混蛋跟那女人,不僅在酒裏下藥,湯水裏也有,我略吃了些,有點發昏。他們要扯我衣裳,有人來了,我趁機跳進那小池裏清醒了一下,淌出來拔劍,就……傷到了那好人,我不是有意的,刺完我才發現他正教訓那混蛋呢。”
夢桃越說,頭垂得越低。
範詠稼大大地鬆了口氣,人心都是偏的,傷了那人總比毀了夢桃好。
她安慰道:“那人傷得重不重,你記得他長什麼樣嗎?我去找……我去灌湘山支些銀子,咱們給他找好大夫,若是傷重,我去求王爺給找太醫。總之,咱們給他治,道謝賠錢,務必讓他好好的。你不要太難過,總有法子的。”
夢桃那袖子被她絞得皺皺巴巴的,她很是糾結地說:“傷倒是不重,就是……隻怕會讓王爺難做,那人也在府裏!”
她支了食指往上方指了指。
她愁得不行,範詠稼卻高興了,手支著下巴告訴她:“夢桃,那混賬把事捅到王爺跟前,王爺說會連那宅子裏的人一起處置。他讓我跟你說,你安心待在府裏就是,有他給你撐腰。既這恩人是府裏的,那更好說了,咱們也不用王爺施壓,就正經去賠禮道歉道謝。這人俠義心腸,又有同府之誼,待解了誤會,他想來是不會計較的。”
夢桃聽她說完,更糾結了,小聲說:“家家,我沒出什麼事,能不能……不要處置……以王爺的脾氣,恐怕……那孩子還不滿周歲呢!更何況……”
她這般吞吞吐吐,全不是往日的爽快。
範詠稼又氣又急,厲聲道:“夢桃,你可不要這樣想。人起了壞心思,得沒得逞都得懲治!你沒事,那是你有本事在身,有那好心人相助,若是沒有呢?那你這輩子就毀了,他們有這樣的想法,藥也下了,這就夠可惡,夠狠心的!今兒放過了他,那下回呢?你也不必擔心那孩子,王爺鐵定不會傷他,他總有親戚吧,費些銀子拜托人家養就是。這樣惡毒的爹娘,能教出什麼好孩子,還不如沒有呢!”
夢桃接連搖頭,急道:“家家,我一時糊塗,想岔了,你別生氣。就是……那孩子的親人,就是救我又被我傷了的那人,佟林……就是那混蛋,他娶的是天吳大人的妹子。”
範詠稼:……
所以你那好師兄,當初所謂的一見鍾情,鍾的是“天吳”的權柄吧。
也難怪,一探得和夢桃親近的她,得了王爺青睞,立時又打上了夢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