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安了心,範詠稼這頭卻愁得很——這回“妹妹”不好哄了。
好話說了一籮筐,她努力勸著他不要發脾氣,解釋清楚人家隻是關心兩句,送豬頭是為著道謝,再沒別的意思。他老人家仍虎著臉,胸前劇烈起伏,要不是她箍得緊,隻怕早衝下去刺人了。董文被丟開後,人都走遠了,他還瞪著那頭不挪眼。
外頭的人老老實實等著,範詠稼眼見日頭不早了,耐心告罄,丟開手,板著臉道:“王爺是不信我嗎?既如此,我趁早走吧。”
這話見效快,剛還拿著架子的人,火氣立刻跑了個幹淨。她不抱他了,他來抱,圈著她抓緊認錯:“是我錯了,家家,這不是你錯,全是我錯。是我小心眼,是我胡來,是我……”
他比我小,我得讓著他。他可憐,孤零零長大,我得多疼他!
範詠稼勸服了自己,又怕太快給好臉色,他還要犯熊,因此繃著臉問他:“那還走不走了?”
還好是這個走,不是她的走。楚王鬆了口氣,忙道:“走走走,這就走。”
也不省言語了,他對著外頭喊道:“速速回府。”
馬車走得快,再好的馬車都難免有些晃蕩。
楚王瞅著時機光明正大抱她,瞟來瞟去悄悄看她神色,試探著說:“家家,馬車不穩當,我護著你。”
這回範詠稼不害羞了,歎了口氣,將自己靠向他。
一波剛熄,另一波又起。
昨兒醋一場,今兒一早,正一塊用早膳呢,外頭有人來報,說是有個姓廖的書生,遞了帖子要見範公子或是範小姐。
姓廖?
楚王心裏酸汁子似的,又不敢發火,隻能定定地看著她。還好還好,家家眼裏有驚詫,沒有別的。
他一這麼想,又恨不得扇自己幾下。褚焐啊褚焐,你怎能那樣想家家呢,她可是最好的姑娘,怎麼會一心兩頭惦記?
好在家家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心思流轉,隻皺著眉犯愁,糾結了幾息就決定了,堅定地看向他,帶些不悅道:“王爺,你說這人怎麼這樣啊!他跟範詠金訂了親,怎麼又找上我們來了?能叫人打發了他走嗎?要有事,也該找範詠金他們去吧,怎麼找這兒來了,誒,他怎麼知道我們住這?”
她念念叨叨的,楚王越聽越高興——嫌棄好啊!
“我這就叫人傳話下去,轟走了,往後再來,見人就打。”
惜字如金的人,站起身,走到門口仔仔細細叮囑了傳話人,歡歡喜喜回來給她剝神仙蛋。
範詠稼吃了一口,擰眉頭盯著手裏剩下那半個蛋,不解道:“就是尋常蛋和肉的味道,為何要這般折騰?”
“耍些花招賣高貴,不可取。往後這些,全聽家家安排。”
範詠稼仔細一想,這大概是貴族們的排麵,若是和平民百姓一樣,吃個普普通通的雞子,豈不是沒麵子。
這大概就是他們的講究罷。
兩人才用完了早膳,又聽得外頭人來報:“稟王爺,那廖公子遞了個信,要轉交範小姐。”
這樣糾纏不清,難道是和範昭的事有關?範詠稼求助地去看楚王。
楚王心裏有了數,對著外頭哼了一聲,說道:“念。”
那侍衛展開了信,剛要開口,又卡了殼,為難道:“王爺恕罪,這信……大不敬。”
這倒奇了,以廖家一門心思向上攀的德性,廖歸鴻就算自個有想法,也絕對不敢冒大不韙來得罪楚王。
範詠稼還真是好奇了。
楚王再哼。
那屬下立刻懂了,雙膝跪下,盡量用平平無奇的語氣念信:
範詠稼,我知你家攀上了楚王,也知這其中齷齪。既你我有約在先,我便不計前嫌,勸服我父母親長,擇日求親。隻是範詠生媚上,已是傷風敗俗。我廖家雖無權不貴,但清白名聲不容玷汙,望你潔身自好,愛惜羽毛,少招非議。
屬下念完,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