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兩方都閉了嘴。
祁鳳梧再哼一聲,轉身往外走。
範詠稼被身後的夢榆推著向前,心裏打鼓,因為夢榆悄悄在她手背上寫字,她屏息凝神,仔細辨認。
勿憂,見機。
範詠稼心安了一半,甭管接下來如何,自個信賴喜歡的夢榆沒有背叛,這已是好消息。
她環視了左右,夢字幾個新麵孔,恭恭敬敬地簇擁著祁鳳梧往流坡山正廳走。她在心裏琢磨著:背叛褚焐控製夢字的,究竟是誰?
去西鬆塔,他傳令的是朱厭耳鼠。耳鼠帶回黃夫人及下邊的人,那去晉王府的,是朱厭!因都是《山海經》裏的名,她本就不通王府屬官,更沒法猜朱厭職務差使,他能支使夢字侍衛嗎?還是奸細不隻一個,另有人安排?
上回借古玉,能使喚夢桃夢槐她們的,是溪邊。
越心急腦子越亂,身後夢榆像是能看清她心事似的,在她手背上悄悄描了個字。
邊?
範詠稼更慌亂了,她在褚焐身邊,她生母在太後身邊,豈不是……
她腳下一緩,夢榆左手抓了她胳膊,右手向前一推,厲聲道:“跟上。”
這話提醒了範詠稼,她強令自個鎮定下來。
夢榆是為她好,方才那一下,表麵是推,實則悄悄將從袖袋裏滑落的片兒刀給遮擋了行跡,藏在了白綾綁出的結下。
範詠稼悄悄動了動手腕,確認了夢榆果真沒有緊綁,她甚至懷疑,隨便一拉,這結就能開。
夢榆是好的,這點毋庸置疑。
見機行事吧。
這一行人走到正廳時,楚王晉王已經先到一步。
兩人都未坐堂上,隻在議事廳中無聲對峙。褚焐麵色如鐵,晉王滿臉誌得。
祁鳳梧不等傳喚就進入,晉王轉頭看向她,麵上是笑,眼裏是讚許。
楚王也第一眼看向被遮擋了半邊臉的範詠稼,晉王等著他質問,等來的卻是祁鳳梧的痛呼。
誰也沒瞧見楚王是如何出的手,等到察覺的時候,祁鳳梧捂著臉慘叫,眾人來不及去扶,下一刻前排幾人已被勁風擊倒,露出被縛的範詠稼。
範詠稼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就做了口型“夢榆護著我”。
夢榆和她安然無恙,並在楚王出手的瞬間,已迅速解開白綾,助力她向斜前方奔逃。
楚王單手接了人,左手已朝那一處使出,金色光芒閃過,夢榆身後那幾位,捂著前胸倒下。
晉王沒等來弟弟的質問,反倒是自個先質問出聲:“你!褚焐,你下手竟這般狠,你身手……這不可能!”
褚焐將範詠稼護在身後,嘴角單側上揚,斜睨一眼地上痛苦求助的祁鳳梧,冷笑道:“身邊人的話,不可全信,外頭的傳言,不可輕信。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你竟不知嗎?你當我在山上十餘年做的什麼,玩泥巴等著你刺殺嗎?”
晉王漲紅了臉,抖著手指向他,嘴裏是一串憤怒的“你你你”。
褚焐又笑一聲,嘲諷道:“褚炯,你腦子為何還是這般蠢。這些年,你派了多少人來找死,怎麼還當我軟柿子捏?被那混賬當刀子使,還做著做皇帝的美夢,我問你,你是有兵還是有權,拿什麼來爭?可笑至極。”
晉王麵上發窘,嘴上強硬道:“我有父皇遺旨,繼位名正言順,又不是造反逆徒,何須借兵借勢!”
他不解釋還好,一說到遺旨,褚焐嗤嗤嗤笑一會,還轉過頭去看身後的範詠稼。
他忍笑道:“家家,我就說我們這一家子褚特別傻氣吧!當皇帝的,瘋瘋癲癲反複無常,遺旨跟不要錢似的,到處亂發。兒子們傻的傻,蠢的蠢,貪的貪。”
他轉過頭,收了笑意,板著臉正經問晉王:“要不,咱們也別姓這個褚了,姓那個豬吧,免得汙了祖上名聲。”
“你!!!”
“你你你,就你這話都說不圓的豬腦袋,還想做皇帝?隨便哪個下人侍從就能哄得你滴溜轉,豬都比你聰慧幾分,說你姓豬,還是羞辱了它幾分。”
褚焐不笑了,語氣就一聲厲過一聲,話也刀子似的的使得飛快:“這瘋婆子,你當寶貝似的供著,隻當老天爺降下個神兵天將來助你吧。你可知,當初她是怎樣同我說的?”
“你胡說什麼,她……天賦異稟,既你眼瞎,我願做這個伯樂,又與你何幹……”
“伯樂?哼,你以為她是那等待賞識的千裏馬,可惜了,人是帶著任務來的。”褚焐轉了視線,盯上捂著臉半伏在地上的祁鳳梧,冷聲道,“陽雨桐,你跟你妹妹,原是一人去一處的吧。可惜我油鹽不進,隻得委屈你跟在你妹妹後頭。你猜猜朱靖知道你沒完成任務,該如何罰你?我說的是哪一朱,你最清楚。”
祁鳳梧紋絲不動,連呻()吟聲都收了。
範詠稼貼緊了褚焐,褚焐便解釋道:“那個西貝貨,就是瘋丫頭說的那黑心公司的老板,名朱靖,朱紅那個朱。西苑那些人過來,是為他攢陰魂,混淆視線。而她們這些妖孽,則是帶著任務來的。朱靖才是穿越第一人,可惜了,他法器不足,不能長久地待,我那蠢爹肉身一死,他要想過來,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