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迎了上去,拱手,“周大人。”
陳曣傻眼,那位中年人眸色冷厲,“可有漏網之魚?”
“
大人放心,那些人皆已抓到陛下麵前。此人……”
“你們是一夥兒的?”陳曣大驚,二話不說便要跑,卻被人抓住,她不由大喊,“我是蕭德彰的弟弟,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
周大人冷笑,道:“是與不是,見了陛下便知曉。”
“好,見陛下就見陛下!”
周大人冷笑,兩個侍衛猛地扭住她的手臂,提著她一路朝宣政大殿而去。
宣政殿前群臣林立,許多人皆舉著袖子掩麵,還有諸多宮婢太監跪於一地,人群中透出慘叫聲。
她被提到一處丟在地上,瞥了眼下麵,隻覺眼前發黑。
“陛下。”周大人低聲道,“此人行跡鬼祟,十分可疑,還自稱是陛下手足。”
蕭德彰斜眼睨來。
陳曣討好笑笑,不用說便可知她笑容有多僵硬滑稽,“陛下饒命……”
“到朕身邊來。”他視線落到她麵上。
她朝前爬了爬,“陛下……”
夔龍玉階上血跡斑斑,宮人橫七豎八,堆疊一處,擺在眾人臣腳下的正是一顆顆睜著雙眼的頭顱。
她才動了動身子,一隻冰涼的手猛地將她的頭勾住,讓她看著那些人的下場。
他的手一下一下在她頸邊摸索,再到她下巴處,然後一直到她臉頰。
他這是在擼貓?她別過頭,他手再次落到她頸邊,冰涼刺得她一縮脖子。
有老臣大膽出列陳述大肆殺戮,有悖天理,蕭德彰揚唇,“有人將手伸到朕宮中,說不準哪日提到愛卿麵前的便是朕的頭顱了。”
那老臣麵色閃過震悚不安,“窺視陛下行跡自然當誅,隻是行此極刑,隻怕有違陛下仁德,恐傷陰騭。”
“你覺得呢?”蕭德彰撥弄著她的耳朵。
直言相勸的大臣越來越多,有的伏地叩首,陳曣看了眼那些大臣,忍不住抬眸,“陛下顧慮是對的。”
蕭德彰挑眉,“難得你懂朕心中所想,朕姑且免你冒充之罪。”
這是給她定罪定上癮了?
陳曣趕忙道:“當年蕭皇後與先母有言在先,小人這也不算冒充。”
他一笑,“有些道理。”
陳曣瞥向依然審訊拷問的禁衛首領,忍不住道:“此等血腥之事,陛下不可總是直視,若為著這些人留了影子在心中,隻怕不美。”
“朕戎馬多年,還懼這些?”蕭德彰麵上帶著輕蔑與高傲。
她低聲道,“圍觀者眾多,非人人如陛下這般心誌堅毅,惶恐之下,反有可能將人心打散。恩威並施,總好過疾風驟雨。”
“你在教朕做事?”他眸子涼涼。
“小人是心憂陛下,圍觀極刑,易令人放大心中之惡,陛下日後還要以禮以法治國,還要開創盛世,亦要還天下海清河晏,若被一些人扭曲了陛下之意,隻怕日後遭殃的是陛下的子民,恐有礙陛下一代聖君、垂範後世之名。”
“一代聖君?”
“是。”她目光灼灼。
他被她眸中燃燒的火焰灼到,忽覺全身冷意退去,收回手,移開視線看向行刑之人,“皆罷手!”
他起身道:“這些人窺視宮闈,刺探聖意,的確該殺,諸位愛卿所言極是,有此直臣,實乃我大魏榮幸。董大人、趙大人直言敢諫,堪為眾臣表率!擢董大人為中書令,代朕草擬詔書!趙大人為禦史大夫,監察百官!”
董大人一呆,不知中書令是個什麼職位,但聽到草擬詔書一句,忽覺事情有意,急急出列,叩謝皇恩。
趙大人也鬧不清皇帝這是何意,同董大人一般出列叩謝皇恩。
殺戮停止,幾道視線停在陳曣身上,她不敢抬頭去看,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跟在蕭德彰身後。
宣政大殿很快被清理幹淨。
蕭德彰今日之手段傳遍闔宮,宮人們惶惶不安,大臣們的心情則忽上忽下。
這手段是為震懾朝臣,說殺雞儆猴也不為過。
想到今日的殺戮戛然而止,也有些人留意到皇帝腳下的陳曣身上,無人知曉陳曣說了什麼,但揣測應與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