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柳冷笑道:“你這人竟以為我們是生麵孔,好騙麼?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騙你姑奶奶。”
那人雖然剛當上守衛,但欺軟怕硬已經成了常態。他最喜歡這樣提前到或晚到了的商販,要是臉生就更好了,錢很容易就能騙到。
這回碰上硬點子,他一下就軟了。
李月柳繼續道:“你當我們真是賣調味料的小商販?不不不,是秀才公遊學到此,想把自己吃不完的調味料便宜賣了施恩百姓。”
那人小聲道:“原來是秀才娘子,我還以為是平頭百姓。”
李月柳高聲道:“知道我是秀才娘子,就開門讓我們進去,好好待客。難不成要我們去那簡陋的茶攤上歇腳嗎?”
在茶攤歇腳?顧應山順著李月柳的手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小茶攤,他之前根本沒注意到。
顧應山在一旁給李月柳撐腰,其實就是冷著臉不說話。他原先挺害怕衝突的,因為他罵不過別人。但現在好多了,這是月柳姐單方麵的壓製,他隻會覺得爽。
“不敢不敢。待我回稟村長,就請諸位進去。”那人出了一身冷汗,勉強擠出這幾句話。得了李月柳的允許後小跑回去。
年長的守衛看到年輕守衛如此狼狽,不由得納罕:“怎麼了,是那群人有問題麼?”
“不是不是,勞煩表哥多看會兒,我有事找村長。”那人忙不迭就跑進莊裏去了,隻留年長的在那滿頭霧水地戒備。
鄉下地方,不出意外的話,秀才就是最大的。舉人們大多待在縣裏,即使有下鄉的,那也是華服美宅,人盡皆知。反正清河縣沒有那樣的厲害人物。
這其中,秀才在人們的心裏也分了等級。最高等的不是縣令手下的小官,那是第二等。也不是開學堂授課的先生,那是第三等。更不是鄉裏管事調解糾紛的秀才,那是第四等。死讀書拚命科舉的書呆子,是最讓人看不上的第五等。
最高等的是年紀輕輕就過了院試的秀才,年輕氣盛,沒人敢惹。就是不想著年輕秀才前途萬裏不敢得罪,也該想著他們的眼不著砂,對一些世事十分難容。
秦家莊的村長自知不是什麼好人,他也怕這年少輕狂的顧秀才。
自家小兒子在縣學讀書,可還沒讀出什麼名堂。大兒子倒是中了童生,但那都是幾年前他二十歲時候的事情了。
他早就聽說這顧應山顧秀才愛扶助弱小,聰明善良,但為人又十分古怪,不由得他不小心。
他為了壯聲勢,把大兒子和小兒子都叫來,又安排丫鬟小廝在後麵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他才安心些許。
讓小廝在前麵開了莊門,他走到等在門口不遠處的顧應山麵前,作揖。
顧應山看到他先低頭,很是鬆了一口氣。他不太會用強權壓人,這人願意自己先軟也好。
“不知顧秀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他抹著汗,想出這麼一句話。
“無礙,我遊學而已,想在府上借宿一晚,不知可否?”顧應山突然覺得打入敵人內部,才更能發現陽光下的黑暗。
秦家莊村長哪敢不答應,他沒那個勇氣。雖然他總說自己是舉人老爺的弟弟,可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個白身的事實,更別說他和哥哥的關係可沒那麼好,哥哥不會為他得罪人。
村長帶著一隊人馬進了莊裏,按理來說該引起轟動,被人圍觀。這現在是下午,普通族人最要緊的是就是幹農活。生人來了沒關係,村長知道就好。
顧應山一行人被安排在村長家。要說他家也真是大,顧應山感覺都快有前世半個外婆村子那麼大了。
這要說他家沒有貓膩,誰信呢?雖然哥哥是舉人,但舉人家自有多多的土地,他弟弟最多是個小地主。古代土地出息有限,正常收租,是置辦不了這樣大的家業的。
寒暄了幾句,村長找借口走了,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送來了。
雖然顧應山年紀小,但科舉上不管這個,他算是秦建柏和秦建賀科舉上的長輩,兩人在他麵前算是小輩,要服管教的。
他簡單考校了兩人的學問。好家夥,先不說能力怎麼樣,學習態度是真的太差。且兩人誌大才疏,眼高於頂,真是辣眼睛。
他沒有和這兩人相處的興趣了,他想去找未婚妻,順便看看周往齊有沒有在找證據。
但這兩人有和顧應山相處的必要。秦建柏和秦建賀兄弟倆得了老爹的命令,要他們帶這個秀才享樂,讓他覺悟自己的階級。
兩兄弟很樂意,他們可不願意自己想要成為的秀才,是親近那群泥腿子和賤民的,是自己不享受也不讓人享受的。
“考校完了,你們的水平我心中有數。我名顧應山,兩位小友姓甚名誰?”顧應山想出門了。
自然是當大哥的先開口:“顧先生,我名秦建柏,是大哥。”小弟隨後:“顧先生,我名秦建賀,是二弟。”
顧應山點頭,“建柏再考童生都沒問題,考秀才卻不是一日之功,得多讀書,最好是延請名師。建賀不足之處甚多,還需打牢基礎,堅定向學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