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疏影搖曳,此刻的鼎陽城已過亥時。
宋氏府宅東側跨院的主屋卻仍舊燈火通亮,風卷起簾子,顯露出屋子裏的模樣。
屋裏擺著尊通體黑亮的佛像,佛像悲憫的神情在晃動的燭火下顯得格外滲人,伴著膝蓋底下滲上來的冷意,宋安安打了個冷戰,她隱秘地搓了搓身上被嚇出來的雞皮疙瘩,繼續端正的跪著。
珠簾後麵,背對著她端坐著個妖媚風韻的娘子,娘子手持佛珠閉目撚珠。
半響,就在宋安安微微躬身想給自己找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時,那持珠娘子抬起了眼眸,本就柔美的臉在眼睛的點綴下顯得嬌媚可人,但就是這樣一個明明有些妖豔的女子,卻要著端莊慈悲的模樣,加上她眼神中藏不住的妖媚,顯得格外怪異。
那娘子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安兒,過來。”
宋安安聽見她叫自己,忙起身,跪了許久的肌肉僵住,差點沒撲下去,趕忙撐住蒲團,好歹穩住了身子,起身走過去站在她麵前,低低的答了句母親。
這女子正是她現在這具身子的母親,宋府的三姨娘葉莬。
葉莬端詳她片刻,開口道“安兒可知錯。”
宋安安趕緊作揖,言辭誠懇地對她道:“兒子知錯,勞母親教誨。”
似是滿意宋安的低頭,葉莬沒再為難她,隻又敲打了幾句便放她離開。
宋安安退出主屋,跪久了的膝蓋泛著密密麻麻的疼,走動起來頗有些不連貫,小廝冬兒趕緊上前扶住她,兩人往宋安居住的文和苑走去。
兩個院子離得遠,幾乎要穿過大半個宋府才能到,冬兒年紀小,不過十來歲,一邊扶著主子宋安,一邊提著燈籠,久了便有些吃力,在一個拐角處,差點連帶著宋安摔倒。
宋安見狀,撐起身子自己走,命他在前麵專心帶路。
冬兒見宋安沒有責備他,麻利的竄到前麵引路,心裏對主子的體恤感激,難怪阿娘說他走了狗屎運被派到三少爺身邊,三少爺真的如大家所說那邊溫和親善,剛才若是其他主子,自己隻怕不被打一頓也要被罵一頓的,冬兒想著以後一定要打起十萬分的小心伺候。
宋安安沒發現冬兒心思,她現在自己的都滿腹心思,即使知道了也不過一笑置之,她又不是真的宋安,甚至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更何況在這裏大家都是炮灰,炮灰何必為難炮灰呢。
不錯,一個月前,她睡醒睜開眼睛就穿到了這裏,成為了宋府的三少爺宋安,這裏不是什麼古代朝代,而是一本書裏,她穿進了之前讀過的某點科舉文裏,套路還是那個套路,就是草根逆襲升級打臉收後宮的爽文。
而她穿的既不是男主,也不是什麼大反派,是裏麵一個中期男炮灰,因為抄襲男主文章作弊不成就構陷男主失敗,然後被革除功名發配充軍的一個炮灰角色。
當然她穿越過來之後,發現這個“男”炮灰居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假男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說起來這個男炮灰也是一個雙麵工具人,主劇情裏是男主升級打臉的炮灰,隱線劇情裏還是他媽爭寵宅鬥的工具人,可真的是物盡其用的典型了。
不過現在輪到宋安過來,就難受了呀,因為她既不想在這裏被原身宅鬥上腦的母親當工具人,又不想走劇情發配充軍下線,前一個是生不如死,後一個是死無葬身之地,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想著想著,就走到文和苑,半夜的宋宅,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順暢地回到了宋安的院子,打發冬兒下去,宋安坐在床上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