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肆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老板看宋安安衣服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將她引道後麵的內堂,以為她是什麼落魄書生來販賣家裏祖傳的珍本、孤本之類的。

老板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什麼大生意要跟老夫談呢。”

宋安安模仿瑪麗蘇女主的口吻:“自然是一件可以讓老板發財的大生意。”

老板此時到很配合:“噢?”

宋安安摸出書稿,讓在桌上,讓老板自己看。

老板狐疑的拿起來,翻看了幾頁,有些震驚,抱著書稿仔細翻看起來。

宋安安抱胸,畢竟是頭一次試水,她有些忐忑,裏麵隻寫了學子關心但又不那麼敏感誇張的內容。

題目很簡潔:細數我朝鄉試出題之規律

沒想到老板根本沒有仔細內容,翻到最後一頁,看見落款是一個東方先生,遂問道:“不知這東方先生是何許人?”

東方不敗嘛,宋安安摸摸自己鼻子,這是她給自己起得筆名,反正這裏誰也不認識誰,不能說他盜用吧。

“一個世外高人!”宋安安含糊答到。

老板眼珠轉動:“公子難道是來賣書稿的?”

宋安安:“正是。”

老板把書稿扔在宋安安腳邊,衝著小二喊道,“把她給我趕出去,什麼無名小輩也想出書立傳,真是晦氣!”

宋安安連忙撿起書稿,有些狼狽得被小二被趕出來,恰好碰到周冠卿他們。

好容易打發走周冠卿,回到房間,回想今天書肆的遭遇,不由有些氣悶。

書肆老板把她轟了出來,古代書販出書還搞歧視,無名之人不出?要知道有名了誰還讓你出不成?

手握著科舉內幕的她拿出去販賣還被拒絕,這……果然是千裏馬常有,伯樂世間難覓。

她歎口氣,寬慰自己,是他目光短淺,伯樂也不是滿大街都有的。

至少現在知道了問題所在,總是好的。

敲門聲響起,是周冠卿又來了。

宋安安無奈的開門,幾日接觸下來,宋安安對他也有初步的了解,周冠卿看著高高大大,實際心智跟他那張臉一樣,像個小孩子一般,單純得很,與人結交全看個人喜惡,對人如此,對事也是如此。

“宋兄,剛才聽幾個學子在說西城寒潭寺縣府提學官舉辦了一個品詩會,廣邀各方賢士前去品鑒,宋兄可有興趣,不若同路?”周冠卿笑著道。

品詩會?是個好去處,人多的地方才好造勢嘛。

宋安安換了件長袍,帶上大壯跟著周冠卿出去了。

城西寒潭寺在通縣還挺有名氣的,一路打聽都有人指路,趕到的時候,詩會才開始,門口小廝見他們書生打扮,也沒阻攔,直接就放行了。

身後的大壯卻被攔了下來,宋安安讓他在外麵等一下,和周冠卿往裏走去。

門人引進寺內花園處,就退下來,花園後來了兩個娉婷嫋嫋的侍女溫柔地帶著他們往湖畔子亭走去。

一旁同路的書生看的瞠目結舌,嘀嘀咕咕的討論著。

書生甲說:“往日提學的詩會可沒有這麼高雅,難道今日不同?”

書生乙說:“你不知道,我聽人說今日詩會有貴客登門,此番布置是為款待貴客,我們不過是湊趣的。”

書生甲咂舌:“真的,什麼貴客,值得提學司如此興師動眾。”

書生乙搖頭:“這便不知道了,想來待會兒總能見到的。”

眼看到湖畔亭,兩位沒有再說,宋安安和周冠卿對視一眼,跟著他們後麵進到詩會。

湖畔亭前用花卉假山圈起來一片空地,中間空隙處擺放著多個博古架,有的放著筆墨紙硯,有的擺放著字畫書卷,有的是花瓶,有的是扇麵……玲琅滿目有不顯得堆砌庸俗,層層疊疊甚有美感。

林林兩兩的書生或結伴或獨行在其中穿梭,有的大聲論闊,有的小聲討論,甚至宋安安身邊站著的這位還在自言自語。

旁邊一書生麵前擺放著一個葫蘆瓷器,上麵描繪著一副鄉村炊煙圖,圖的右上角用蠅頭小楷寫著一首詩詞,書生正在一遍看一遍讀出來:“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標注:此詩引用唐代劉長卿)!”

書生越讀越激動,甚至最後還把風雪夜歸人重複了三遍,直呼妙哉妙哉,言辭樸實,卻不乏有大簡至美,返璞歸真的意味。

宋安安也跟著點頭,此詩確實不錯,轉頭看周冠卿,周冠卿已經走上去跟書生一起對葫蘆上的畫觀賞,周圍的人也一同抽上前去。

很快就把宋安安擠在外麵了。

裏麵搶著點評的人沒有注意到,但宋安安注意到了,後麵一個美須中年人笑嗬嗬得對著旁邊一個身量較長的人說道:“沒想到凡之七歲稚兒之作,仍難望其項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