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宋兄,我要去驛站送信,你有家書要帶回去麼?”周冠卿隔著窗戶叫宋安安。
家書?
算著宋陽此刻估計也送回宋府了,恐怕此刻宋府已經炸鍋了,沒有她的消息,恐怕葉莬不會坐以待斃,而且二房和宋老爺哪裏,她也需要一個交代。
想了想,讓周冠卿等她一下,起身披上衣服,拿起紙筆快速的寫了一封書信,放下毛筆,覺得最近毛筆是用得越來越順手了,字也越發見得人了。
換好行裝和周冠卿一同出門,連凡之又不知道去哪裏了,這段日子他總是很神秘的出現又很神秘的消失,沒點規律。
驛站送完信,周冠卿遇見書社相識之人被叫去下棋了,宋安安沒興趣,想著新買的書肆,宋安安又去找葛老頭了。
到了葛老頭哪裏,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這個葛老頭到哪裏去了。
正當宋安安打算改日再來的時候,隔壁大娘回來了,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晌,才喊道:“小公子是來找葛大爺的麼?”
宋安安點頭:“大娘你知道葛老頭去哪兒了麼,我找他有急事。”
大娘倒是知道,說:“他呀被他那倒黴的兒子害慘了,現在正被關在大牢裏出不來呢。”
兒子,宋安安疑惑,葛老頭還有兒子,又問道:“我前兩天才來找過他,沒聽說他有個兒子呀?”
“你不知道,幾十年了,他兒子爛賭,趁著他外出跑商外出賭錢,被放高利貸的找上門,把家裏的財物乃至妹妹、母親都拉走賣了。”那大娘放下籃子拉著宋安安坐下慢慢講。
“竟然賣了,這葛老頭回來不是要把兒子殺了麼!”宋安安吃驚問,給大娘遞話。
“誰說不是呢,攤上這麼個後人,那葛老頭也不知道是作了什麼孽喲!”大娘接著說:“那個小子,也知道葛老頭回來不會放過他,索性連夜跑了。”
“然後呢。”
“葛老頭回來後就已經妻離子散了,愁的他一晚上就白了頭發,去找那個高利貸,高利貸反而打了他一頓,讓他給兒子還剩下的錢,腿也斷了,妻女也渺無音訊,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氣兒!”大娘略有些同情,說道激烈出還要捶胸頓足一下。
宋安安沒想到葛老頭的身世如此淒慘,想到他那個古怪的脾氣,估計也是命運多舛生活無奈吧。
“那大娘您說的牢獄之災又是怎麼回事?”宋安安繼續追問。
大娘說道這裏又開始捶胸頓足,“那個老頭的兒子,前些日子回來了,不知道怎麼知道葛老頭幫他還完了錢,知道沒欠債又跑回來了,趁著葛老頭不備,還偷走了葛老頭的這些年的積蓄,要知道那可是葛老頭攢下贖女兒身契的銀子呢,那個天煞的東西,畜生都不如。”大娘義憤填膺,恨不能手撕了那兔崽子。
宋安安光是聽著都覺得怒火上頭。
後麵的事情也不用大娘說了,宋安安能猜到了,估摸著是葛老頭恐怕是動了殺心,才進了大牢。
“結果葛老頭怒氣衝衝去找那小子算賬,失手推了一把,那小子也是運氣到頭了,當場磕到腦袋一命嗚呼了。現在葛老頭被押在大牢裏麵,判了刑,公子日後是尋不著他了。”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樣,一時之間心裏麵諸多情緒,三言兩語安撫大娘,自己往府衙方向去了。
東林府衙,宋安安徘徊了一會兒,尋了個機會找了個衙役賽了點錢,進去了。
牢房裏麵很幽暗,一條長長的階梯下去,兩邊都是木頭柵欄圍著的房間,地下鋪著稻草,越往裏麵走味道越大。
終於走到最後一個牢房,給領路的差人遞了幾十個銅板,連聲道謝,差人才笑嗬嗬的走了。
葛老頭背對著牢門,盤坐著麵向牆壁,渾渾噩噩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宋安安喚了兩三聲葛老頭,總算給人叫醒了。
“葛老頭,葛老頭!我來看你了。”宋安安敲敲柵欄。
葛老頭轉過頭來,眯著眼睛,從黑暗裏往外看眼眶裏映出點點燭火,認清是宋安安,葛老頭臉上映照出詫異,踉蹌的站起身朝宋安安走來,苦笑道:“我葛老漢孤苦一生,沒想到臨了臨了,還惦記著來見我最後一麵的竟然是馬公子你,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
宋安安扶住木杆,直入主題:“你的事兒我聽說了,你真的把他殺了。”
提起那個孽障,葛老頭的臉色抽搐半響,然後整個後背頹靡下去,眼睛突然變紅,慘抖的嘴唇暴露了他此刻矛盾的心情。
最後他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釋懷了一般,歎到:“我不知道,但他確實死了,就當是我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