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習是破天荒地說了一大堆,可她壓根沒想到那人根本就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直到葉習走出去之後,那人這才輕微地動了動,準確地來說是更往牆角縮了縮,他隻感覺到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說話,但根本沒聽明白那人具體說了什麼,隻聽見那個女子說她花了不少錢,

剛剛醒來的時候他是有些恍惚,可現在他大概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境地,

他又一次被人買回去了,

不少錢?

那肯定是被騙了,恐怕待會兒弄清楚他的情況之後,自己又會迎來一頓毒打,這次他總該活不成了吧?

意識回籠的那一刻他就在想,他為什麼還活著?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活著,

是的,他想死,而且他之前就知道不久就可以解脫了,接連好幾日沒吃東西再加上身上的傷,昨日他就在等那一刻的到來,

知道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他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滿是說不出來的平靜,今後他再也不用那樣渾渾噩噩地捱著了,

可是醒來,他卻發現自己還活著,那人自嘲一笑,果然他的命還真是賤那,

他想撞死自己,可身體不聽使喚,縮到角落幾乎已經是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在挪動的同時他察覺到身上的傷也被人處理過了,因為此刻他身上傳來的不再是那種疼到麻木的無感,而是另一種一陣又一陣帶著舒緩的刺痛,同時是舒緩大過刺痛,

之前有一次他被退回來,打得渾身是傷幾乎就要不行了,是一起的另一個奴隸偷偷將他藏起來的藥撒在了自己的身上,隻不過那個時候要比現在更疼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藥的原因,總之最後他還是挺了過來,

後來他無數次地希望過要是那次他就死了該有多好,這樣,這樣他就不用受到之後的屈辱了,

他下意識地攥了攥蓋在頭上的布,也就是這樣一攥,他剛剛忽略的那個念頭忽然就一下子冒了出來,讓他再也忽視不了,

他的頭被人洗過了,

頭被洗過,那……那頭上的布肯定也被人取開了?

這個發現讓他一下子有些慌亂,攥布的手下意識地捏的更緊了些,那個女子一定看見了自己的頭發,那,那她為什麼沒將自己從屋裏趕出去?

自從他的頭發被剃成那樣之後,他就再也不敢在別人麵前將頭上的布取下來,因為他知道一個男子頭發被剃成這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是比奴隸更加低賤的存在,

頭發被剃的一瞬間,他覺得他整個人被活生生地剝碎了,後來每次他被買,退回來的時間越來越短,身上的傷越來越多,

之前他被人嫌棄是因為臉上的疤沒錯,可比起疤,更讓他絕望的是他的頭,

而現在,他的模樣又一次被人看見了,還有可能看的比所有人都仔細,這個可能讓他不住地開始恐慌起來,那麼自己肯定又會被誤會,誤會自己是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和以往一樣,一霎那漫天湧來的窒息感幾乎是要將他給吞滅,絕望過後是不斷湧來的疲倦,而後一陣陣的麻木一下子攥住了整個人,忽而,他就沒有力氣胡思亂想了,他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可在意的那?

他自暴自棄地想著,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麼樣?

左右又是一頓更加殘暴的毒打罷了,這樣也好,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現在的情況都不用多疼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他沒有力氣再縮著身子了,也沒有必要再縮著了,他鬆開了抱在雙腿上的手,就自暴自棄地等著葉習的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