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麵有負責看住傅雲的人,如果傅雲鬧起來,打一支鎮定劑會好很多。
原本他想直接開車回療養院,但看到車門旁邊站著的人時,眉頭緊緊皺了一下。
思索片刻,陳複重新走下車,和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敲車窗的宮時四目相對。
“陳醫生。”宮時偏頭看了眼裏麵怒瞪著他的人,又看向陳複。
“宮先生。”陳複淺淺一笑,用後背擋住車窗後,才繼續說,“傅雲還是個孩子,他以後要是得罪了宮先生,你找我就好。”
想到昨天主動發給謝彥照片的那個人,備注就是“雲”,宮時心裏麵莫名有些焦躁。
“陳醫生放心,看在謝彥的麵子上,我也不會動他的。”宮時淡淡笑了一下,他側眸瞥見地上的血,隻覺得很紮眼。
聽到身後開車窗的聲音,陳複朝後一靠,整個人擋住了車窗。任裏麵坐著的人對他又是推又是罵,也不肯讓開。
“我這次下來,主要是想問宮先生一個問題。”陳複輕舔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唇,忍著心裏麵點點憤怒,溫和開口,“謝彥跳樓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陳複的態度很好,但他能夠聽出來裏麵審問的語氣。想到以後他也有要打聽的事情,宮時難得沒有生氣,“他的手被炸死了,還有……”
“知道邱雨死了。”宮時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在他手被炸傷的那一天,邱雨出車禍,當場死亡。”
這句話一說出來,不但陳複愣住了,就連車裏麵使勁推著陳複的人,也僵在了車座上。
不過陳複反應過來的速度,遠比車裏麵人要快。
不等傅雲確認宮時說的話是真是假,陳複已經拉開車門,拿過一旁的鎮定劑,咬開密封的針頭,紮在了他的手臂上。
身體在那一瞬間沒了力氣,負責看住傅雲的人,也鬆了一口氣。
重新關上車門,陳複臉上的笑容已經沒了,他眉眼間,是說不盡的冷漠。
“宮先生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陳複微微偏過頭,冷淡的掃了一眼還在圍觀的人。那些人看到仿佛吃人一般的視線,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害怕惹事一樣,紛紛散開了。
“我想知道有關謝彥的……”宮時說著,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想了解到什麼,但隻要是有關謝彥的都可以。這興許是自責,畢竟一心一意對他好的人,他沒有護住。
陳複像是看出了宮時心裏在想什麼,原本還充斥著怒火的心,慢慢平複下來。
他最擅長自我開導,也擅長開導別人,幫助別人走出陰影。但在謝彥身上,他什麼也沒做到,甚至還讓謝彥的病更嚴重了。
謝彥自/殺這件事情,他其實也脫不了責任,不能隻責怪宮時一個人沒看好謝彥。
“謝彥很小的時候,謝家和邱家在白青山出現意外,山體滑坡,兩家人隻留下他們兩個人。”
“傅雲和他們是後認識的,興許是遭遇差不多,三個人關係極好。”
“隻不過,這三個人心裏麵都和常人不太一樣。”
“邱雨是三人中最好的,經過治療,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但謝彥走不出陰影,他告訴我經常做到噩夢。”
“他想用電療,我同意了。但在接受電療之後,謝彥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渴望被粗暴對待,似乎身體上麵的疼痛,能夠掩蓋心裏麵不好的記憶。”
陳複說著,手已經無意識緊緊攥了起來,“在他認識你的那一天,抽空找過我。”
“他說他喜歡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覺你能夠幫他。”陳複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一下,“冰冷的機器,就如同冰冷的人一樣,被這樣的人對待,他能夠得到舒緩。”
他並不打算隱瞞宮時,謝彥心裏麵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興許隻有謝彥自己清楚。
但對他而言,謝彥隻是把宮時當成冰冷的機器,就像他從前主動提出電療一樣。
聽到有關謝彥的這些事情,宮時不禁想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發生的事情。
他不過是在謝彥差點被絆倒時,緊攥了一下他的手腕,這人臉就變得通紅。
所以,他對於陳複最後說的那些話,完全不信。謝彥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如果不喜歡,又怎會提出那個讓他忘記白月光的要求?
他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回家的,隻知道他從外麵轉了一圈,特別累。
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大廈下麵的血漬。睜開,又看不到現在想見的人。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