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時,更鼓敲了又敲,夜色深沉,萬籟俱靜。
禦華殿內,床榻前的燭火昏黃,為寂靜冷清的東宮染上煙火氣,燭光投射在床上人兒的臉上,鬢邊的烏絲下暈染出陰影。
睡夢中的麵龐雪膚俏鼻,緊閉的鳳目上睫毛挺翹,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直到殿中傳來不深不淺的腳步聲,一道高大的身影立於榻前,寬肩窄腰,滿身貴氣。
穆殷惺忪著眼醒來,狼狽地從榻上爬起。
一身玄黑蟒袍的霍封玄逼近她,蛟龍暗紋與暗紅的太監袍糾纏,連聲音也變得曖昧起來:“今晚陪陪孤。”
一步,兩步,霍封玄將她重新按倒在榻上,雙手自穆殷腰側穿過,輕輕將她攏抱住,修長靈巧的手指解下腰間玉扣。
“孤不想再忍了。”
他將下巴抵在霍封玄肩窩處,溫熱的氣息盡數落在脆弱敏感的側頸,激起一連串細小的疙瘩。
說完,放於腰上的手臂收緊,挺直的鼻梁順著耳廓線條下滑,至側頸流連輾轉。
穆殷垂下眼眸,舒展身體,任由他動作。暖色燭光裏,交疊的身影染上幾許溫情繾綣。
外袍、中衣、下裳……進行到最後一步時,動作戛然而止。
霍封玄眸色一沉,眼中的旖旎色彩不再,陰森的麵孔轉向她,幽幽地說:“你欺瞞孤。”
“奴才不敢。”穆殷顫抖著聲音答道。
壓在身上的人仿佛忽然被觸到了逆鱗,眼底凜冽殺意驟然泛起,單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孤不會就這樣放過你。”
下巴被捏得生疼,正要掙紮時,耳邊傳來一聲聲呼喚:“將軍,將軍。”
穆殷恍惚間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眉心,對侍女沛蓮說:“我沒事。”
“人質押過來了嗎?”
穆殷不期然又想起夢中的那抹高大身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沛蓮點點頭答道:“回將軍,已經安排在明德堂了,由安嬸帶著幾個姑娘照看著。”
“去看看。”
沛蓮做事她一向放心,隻是無由來的,想看看他。
將軍府坐落在皇城腳下,四通八達,軒昂壯麗,屋脊建造的雕龍,鱗爪張舞,雙須飛動。
穿過曲折回環的長廊,便來到了明德堂。
月明星稀,隨風而動的竹枝影影綽綽,映出屋中那抹身影來。
霍封玄隨意坐在地上,幾縷鬢發散落下來,四肢被生鏽的鐵鏈鎖著。
穆殷注意到,他的玄黑色錦袍已經皺作一團,月白色束腰上泛著血色,周身狼狽。
“沛蓮,鬆綁。”穆殷道。
聽見說話聲響起,霍封玄抬起頭,薄唇微微翹起,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多謝將軍款待。”幾縷發絲落在他的稚眉間,顯出些淩亂,與夢中的精致尊貴全然不同。
“你們都先出去。”
穆殷打發走了沛蓮一幹人等,屋裏於是隻剩下他們兩人。
被鐵鏈縛住的時間過長,霍封玄的手腕處是一圈明顯的勒痕,甚至滲出些血絲。他皮膚冷白,紅痕有些觸目驚心。
穆殷蹲下來,手在他的傷口處輕撫,“疼嗎?”
穆殷出身將門,自小摸慣了兵器利刃,手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當她手放上去的時候,霍封玄感覺到有些麻麻的,癢癢的。
他將手腕抽離出來,“不正合你意?”
穆殷的雙手頓時無處安放,泛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到了將軍府,以後我定會保你無恙。”
穆殷杏眼中含著真摯,輕聲承諾道。
“保我無恙?”霍封玄挑眉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