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殷升了官,一躍成了東宮裏的掌事太監。
跟著待遇等級全然不同了,穿上了絳紫色的綢緞錦織袍服、住進了獨門小院不說,還將那位代公公給配備了過來,照顧飲食起居。
不僅如此,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近日裏,前來拜會的人不計其數,大多是想要通過他,得一些靠近霍封玄的機會。
這不,裏今日便來了位稀客。
“阿殷公公,孟良媛那裏派人送了些東西,說是祝賀公公升遷之喜。”代公公觀察他的眼色,小心地稟告。
這之前阿殷公公被孟良媛掌摑的事情說大不大,但到底在東宮裏也算傳開了,是以他說的時候,還怕麵前這位會生氣。
但看到麵前這位新主子麵色如常後,代公公悄悄鬆了口氣。
穆殷抬頭看過去,果真是孟良媛的貼身婢女候在外麵,領著個侍衛,手裏抱著看似貴重的檀香紅木盒子。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扯出抹笑迎上去:“孟良媛的心意真是令奴才感動,外麵冷,進屋裏坐著去!”
屋裏銅爐燒得正旺,裏麵添著火紅的炭火,冒出絲絲的暖煙來。
那婢女將手置於爐子上麵烤了會,雙手互相搓了搓,等渾身暖和了之後才回過頭說:“阿殷公公才來東宮不久,便爬上了這樣的位置,果真是個識時務的。”
穆殷但笑不語,等著她說下一句。
果然,那婢女頓了頓接著道:“這不,良媛特意吩咐我捎些寶貝賞給公公。”
說著,吩咐身後的人打開了盒子,珍珠翡翠,瑪瑙明珠,不大不小的整整一檀木盒子,出手之闊綽,讓不少在場人都驚了一把。
隻可惜碰見了穆殷,年少時在將軍府見慣了奇珍異寶,皇上賞的、行軍打仗帶回來的、官員送的,早就看了個便。
但是,最起碼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她裝作驚喜的模樣:“一盒寶物,果真令奴才大開眼界。”
那婢女仿佛早就想到,這太監看到珍寶的樣子,“那是自然,東西我已經送到了,良媛就希望公公能記得這份好。”
說話間,濃濃的輕蔑已經溢於言表,帶著居高臨下的威風。
“那是自然。”穆殷也沒有理會她的這語種氣,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周旋著。
等那婢女完成了任務,回到瑤華宮時,孟楚楚已經高抬著頭顱,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玉簪的流蘇搖曳著。
她走上前去,一副得意的神情:“良媛,婢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東西送過去了,那太監看見寶物,眼睛都要直了。”
“啪!”
那婢女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著,突然挨了一巴掌,臉上頓時浮現起幾個清晰的指印。
“蠢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她還在迷茫時著為什麼挨打時,順著孟楚楚手指的方向,隻見那盒子不知何時已經被穆殷退了回來。
“這、這。”婢女有些語無倫次。
“知道為什麼,那太監不直接將東西給你,而是另外派人來送東西嗎?”
婢女早已捂著臉跪在了地上:“奴婢不知。”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一路大張旗鼓,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與我瑤華殿為伍。”
孟楚楚氣得胸口起伏,再不見了平日裏的嬌俏,轉而用一種陰毒的目光盯著那盒子,像是要剜出兩個洞般:“不吃敬酒,都是你自找的!”
日頭由火紅轉為鮮活的橘黃,晚霞就要降臨。穆殷接待了一天的人,這會累得渾身疲乏,偏生東宮那邊又來傳召,隻好硬著頭皮過去。
“你們下去吧。”
等穆殷到的時候,霍封玄遣退了其他人,勾了勾手指:“過來。”
穆殷不知他的用意何在,走到案幾旁後,聽到他說:“替孤按按頭。”
說完這句話後,霍封玄便扔下了手中的筆墨,舒展著雙臂,向後倒在椅背上,合上了眼。
穆殷輕聲答了一聲“諾”,繞到他的後麵,將手擱在太陽穴處,手指微動,用合適的力道揉著。
椅子上的人立刻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歎,他本就眉目精致,此時閉起眼斂去了狠戾後,比起野史書上勾勒的美男子還要好看上幾分。
“最近升了官,便再也不屑來禦華殿了。”
霍封玄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靜。
穆殷也想起來,自上次他拒絕懲戒楊振後,她便沒再踏入過禦華殿中。不知是因為近來忙於升職之事,還是心裏始終賭著一口氣,總之是兩人再也沒見過。
此時這事被霍封玄端出來說,穆殷笑了笑:“這是哪的話,殿下隨時召見,奴才這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