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平顯然對張小年案十分的上心,“你跟我來。在那邊,得劃船才能過去。那一塊兒,有浮萍還有荷葉。鞋子就卡在浮萍叢中,同骸骨,其實不是一塊兒撈起來的。”
“當時已經是秋天了,很久沒有落雨,夏汛退了,河水淺了很多”,池平說著,指了指,“有一個叫李釗的老翁,來這裏割蘆葦做掃帚,不慎摔了一跤,起來的時候,腳踩到了岸邊的淤泥裏。”
“鞋子陷了進去,他要拔鞋子,一用力,拔出了個骷髏頭來,他嚇得要命,便立馬去報了官。”
“縣衙的人,從蘆葦蕩的淤泥裏,挖出了一具骸骨。陳大人命令大家在附近仔細搜查,方才在浮萍裏頭,找到了一隻綠色的小鞋子。”
“那鞋麵上,張小年的母親,還給繡了一隻蜻蜓,是他的沒錯。”
池時點了點頭,人死之後,若是身上沒有被捆著重石,隨著屍體的腫脹,很快就浮出水麵。可若是變成了一具骷髏,反倒不會浮起來,而是沉入河底了。
“你們在發現骸骨的時候,那塊的淤泥裏,可有什麼網,袋子,亦或者是繩索之類的東西?”
池平仔細回憶了一二,搖了搖頭,“沒有,不過……”
池時來了精神,“不過什麼?”
“不過那骨頭上,纏了很多細細的,紅色的絲線,看上去有些駭人。劉仵作叫我清理,我弄了很久,方才弄掉。劉仵作說,這盛平河都好多年了,裏頭不知道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怕不是被水衝來衝去的,攪合上了。”
池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浮萍的位置,同池平所說的發現屍體的蘆葦蕩,並不遠,她尋了一個中間的位置,“你會水嗎?離我遠一點。”
池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撓了撓頭,往後退了幾步,“不會。”
他一直生在北地,雖然是個庶出的,但好歹也算是個公子哥兒,劃劃船算是雅致,泅水可當真是不會。
他想著,就瞧見池時一個彎腰,拿起了剛借來的銀簪子,在那冰麵上劃了一個圓圈兒。
池平一瞧,忍不住笑出了聲,“九弟,你常年在南地,不大曉得。北地冬天的河水,都是凍住的。光憑這麼一根簪子,那隻能給冰撓癢癢。你若是想要弄開,那得鑿……”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一個起身,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緊接著,就是一個清脆的哢嚓聲。
隻見先前池時用銀簪子劃的地方,陡然裂開一條縫來。
池時不滿意的皺了皺眉頭,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大子兒,朝著那中間飄著的圓形冰塊扔去,隻聽得幾聲哢嚓響,那一整個冰塊,迅速的碎了開來。
池平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他的嘴張得大大的,可以塞進一個拳頭。
不光是他,周圍的人瞧著這神奇的景象,都衝了過來,又小心翼翼地遠遠地圍著,不敢上前。
“九弟,是我見識淺薄了。”
池平臊得滿臉通紅,慚愧的說道。
人同人,果然是不同的。
那銀簪子在旁人手中,不過是用來綰發的,可放在池時手中,它能把天地都戳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