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同池瑛對視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這世間若是有什麼事情,是他猜不透的,那一定是她的父親池祝。
“阿爹倒是在阿娘麵前,逞了一回英雄。在祐海挺好的,祖母恨不得將孫女賣給人家做小,好給長房鋪開青雲路,阿爹這回積了大德了。”
池時說著,給姚氏盛了一碗湯。
“我給陸錦留了信,周羨著急上京過年節,我一個抱大腿的,也不能多留。陸錦喜歡看話本子,等明兒我去搜刮一些新的,托人給他帶回去。”
陸錦幾乎可以說,同她一道兒長大。
不管她怎麼過分,陸錦都從未惱過她。就是生怕她得罪了人,總是拉著她東家賠禮,西家道歉的。比起諸事不管的池祝,陸錦倒是跟她爹似的。
姚氏搖了搖頭,“這倒是不必,陸錦也來了京城。”
池時眼睛一亮,站了起身,“他來京城做甚?他在京城沒有個落腳之處,阿娘怎地不讓他來我們家住?”
姚氏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池時,將她按著坐了下來,又看向了池瑛,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孩子……如今不應該叫陸錦,應該叫做陶景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永州陸家其他房的人,都在永州城裏。怎地偏生將那孩子,同一個老仆扔在了祐海。”
池時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姚氏說得沒有錯,池時也曾經問過陸錦,那會兒大概是他八九歲的時候。那年冬天,陸錦沒有回永州去過年節,姚氏瞧他孤苦可憐,便將他接來了家中。
姚氏給她做了新襖子,其他房裏的叔伯們,也都摒棄前嫌,給了壓歲錢。池家是少有的歡心寧靜,當時陸錦羨慕極了。
池時問他,永州離祐海不遠。雖然你父母已經去世了,但祖父祖母不是沒死麼?怎地不去那裏過年?當時陸錦是怎麼說來著,時隔久遠,她有些記不清了,隻依稀的記得,陸錦說那是陸家的年節,他去了也是局外人。
當時她沒有在意,現如今……
“阿娘是說,陸錦不是陸家的孩子,是姓陶的?”
姚氏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他同我們一起上的京,快到京城的時候,才說與我聽。他母親是陸家的嫡出的女兒,名叫陸眉。”
“陸眉十八歲的時候,嫁來了京城陶家。也不知道,當年出了什麼事兒,陸眉被寫了休書,休了回去。她回到祐海之後,方才發覺自己懷有身孕,生下陸錦之後一年,便撒手人寰了。”
“陸家人為了他陸錦一個體麵的身份,便將他掛在早逝的陸家三郎的名下。我打聽過了,他父親名叫陶立,在休了陸眉之後,又另外娶了填房夫人苟氏,苟氏後來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
“而且,陸眉在生陸錦之前,還生了個兒子,名叫陶熏。這其中有什麼原委,陸錦沒有說,我也不知道。隻不過……”
姚氏沒有說完,可是池時同池瑛,卻是都聽明白了。
十月懷胎,不是一日之功。那姓陶的若是有心,隻要稍微去永州打聽一下,便知曉陸眉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可陸錦都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卻從來都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