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佑很大方的說,“爺爺,現在不是我忍不忍的事情了,我以前給葉兒畫過一副裸畫,江昭知道了。他現在知道我喜歡葉兒,所以,這個梁子,我們是結了。但這隻是我們兩個的事,跟家族之間沒關係。”
麵對恩佑的輕鬆淡若,席振天隻想操一個花瓶往恩佑腦袋上砸,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砸清醒。
這個梁子,跟家族無關?
可能無關嗎?
這是豪門媳婦,不是一個普通工人家裏的媳婦,隨便出點事,全海城都知道了,到時候誰的嘴都堵不上,。
“你不知輕重!”席振天中氣十足的喝斥,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我不知道輕重?爺爺,當時我跟葉兒認識的時候,江昭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蹲著?我給葉兒畫張畫又怎麼了?我是喜歡葉兒,我有錯嗎?”恩佑原本來輕淡緩慢的語速,說到這裏便急促起來,甚至激動不已,“我二十歲了,我喜歡一個女孩兒我有錯嗎?我又不是她結婚後才喜歡她的,我是老早老早就喜歡她了,你讓我不驚不怒,無欲無求,可是爺爺,那是我能控製的嗎?我控製過啊,我以為不是喜歡,我就是一直太控製了,才會便宜了江昭。造成這樣的局麵,是我願意的嗎?”
“就因為我換個過心髒,過去十幾年裏不能有快樂,現在我的心髒沒有問題了,我想得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兒都過份嗎?過份嗎?!”
“恩佑,你別激動!”
“爺爺,你別這樣,你總是叫我別激動,別激動,可是昨天我很激動,我打了江昭,江昭也打了我,我的心髒一點事情也沒有,爺爺,我可以激動,我可以!我可以有一個正常人的情緒,我可以不高興,我可以遇到憤慨的事情就生氣,我可以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發泄,我可以用嫉妒的力量衝到拳頭裏去打人,我可以用急促憤怒的心情去跟情敵對抗撕打!”恩佑眼框發紅,分貝突然間再次提高,“啊!”的一聲長嘯,嚇得老淚縱橫的席振天急忙上前伸手拍著恩佑的背。
恩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從身後抓起一個枕頭,抱在懷裏,訥訥說道,“爺爺,這些我都可以,我都可以了,你明白嗎?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那樣的話,爺爺,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可以跟江昭一樣發火,打架。我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是病人,不是!”
眼淚順著男孩清雅漂亮的麵頰湮在枕頭上,湮出一灘濕痕。
“恩佑,是爺爺不好,爺爺害的你,若是爺爺以前不走那條道,我們家不會出那樣的事,哪怕不是大富大貴,也會平平安安,你這十幾年就不會過得這樣苦,是爺爺對不起你。恩佑”席振天伸臂摟著恩佑安慰,他總是在遇到恩佑傷心難過的時候無能為力。
他曾經是隻手遮天的黑道人物,雷家被滅,僅留下一根獨苗,後來更名換姓,但也是有實力在的,家仆自然不會少,可恩佑換心之後,他不放心任何一個下人,諸多事物都是親力親為,他一個五大三粗,呼風喚雨的男人,要學會輕聲細語,要學會凡事耐心,凡事淡然,遇事不衝動,不急躁,這對於有過黑道打拚過往的人來說,無疑是受刑,但為了這根苗,他都堅持了。
很多時候,他都很自然的覺得自己是席老先生。
他習慣了。
他以為恩佑也習慣了。
可是恩佑跟他哭訴,“我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是病人,不是!”他看著自己孫子這樣落淚悲憤的痛哭,就恨不得自己可以折壽早些死去,也讓他過得幸福。
恩佑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可以做很多事,他可以比很多人都優秀,可是獨獨不能跟江昭搶女人。
雷家被滅,能成功轉型,江家秦家的援助是不可抹殺的,若是沒有江秦兩家幫著掩蓋,用了權利大批量的修改檔案和戶藉資料。早就被一些仇家給翻底翻出來了。
他還記當初老.江打電話問他,“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那時看著床/上的小恩佑,跟老.江說,“隻求在正道上有一席之地,讓我帶著孫子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老.江問,“更名換姓你覺得靠譜嗎?”
他說,“改姓席吧,一席之地,就這點要求。”
做人不能這樣恩將仇報的,即便是現在席家在正道上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也不能把當初頂著風險給他更換戶藉檔案卷宗的老友給傷了啊?
誰家孫子不是掌中寶,心頭肉?
“恩佑爺爺帶你出去玩玩吧,玩一圈回來,就好了。”
恩佑闔目輕歎,他不能理解友誼這種東西,因為他從小就沒有朋友,他隻知道花姐對他好,他要對花姐好,阿貴對他忠,他也要對阿貴好。